雪姑乐呵呵地说：“这没想到我一把年纪还能上电视，你们是哪个台的啊？我到时候守着看……”
看了一眼很是困窘的麦希明，林小麦往前搬了搬凳子，挪近了一些雪姑，说：“雪姑，上电视是要经过官方批准的，一般人没经过批准上电视要被轰下来的……我们现在是来收集资料的……如果您想看，我们回头请人把视频剪辑了发给您，做个宣传片，一样可以在电视上播放。”
眼见雪姑脸上闪过了失望，卞赛打了个眼色示意麦希明放下手机。搂着雪姑肩膀说：“雪姑，拍电视也是这么做，不拍电视也是这么做。难道不上电视，你就不做炸牛奶给我们吃啦？”
雪姑低声嘟哝道：“也不是这个意思……”
卞赛笑眯眯地说：“那不就是了。大家都等着吃呢，赶紧嘛。露一手，来来……我帮你打下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回到了牛奶容器前，雪姑定了定神，扯下一长条厨房纸巾，从冰箱里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大半盒淡蓝透明的液体。打开了盒子，戴上了手套，用长筷子夹着纸巾浸进液体中，轻轻搅动三两个来回，把吸饱了液体湿漉漉的纸巾取出来沥干了滴水，裹在密封好了的牛奶盒子外面。
目送雪姑把裹好了的牛奶盒子放进冷柜，林小麦好奇地问：“雪姑，这是什么？”
雪姑说：“这是我儿子给我弄的食用级急冻剂，是从附近食品厂里搞到的。它自个儿结冰很快，后来我发现，用纸巾吸饱了这急冻剂，裹在这些盆盆碗碗外面，可以加速急冻。我们这儿经常有人点冷冻口味的糖水，煮好的糖水放冰箱时间长了会有一股雪柜味。有了这种法子，就能够很快做出冰冻爽口的糖水了。还有一种法子，就是加冰块……不过那会冲淡口味，有的人不太喜欢的。”
“成本会不会很高啊？”
雪姑笑着说：“还好啦，能够接受。趁着现在，我们可以准备面包糠了……今天没想到有人要炸牛奶，没有准备面包糠。没关系，我们来现烤咯。小梧！小梧！！”
拖鞋声音噼里啪啦，一个半大女孩应声跑进来：“奶奶！”
雪姑拿出十块钱递给小梧，说：“去对面买一袋干面包。多的，你和妹妹一人一根冰棍。”
“好啊！”小梧拿了钱，一溜烟地去了。麦希明才刚想要问什么，小梧又一溜烟的跑回来了，炫耀似的高高举起手里一袋面包干，大声叫：“奶奶！给！”
麦希明惊讶道：“这孩子跑得真快……腿脚好麻利啊！”
卞赛说：“对啊。这孩子腿脚可麻利了，我觉得她很有运动员的天赋！听说三年级就能够在校运会上跑赢六年级的同学。”
雪姑越发眉开眼笑，嘴上却是谦虚着：“哎呀，这算什么。她干啥啥不行，成天只顾着吃，也就是跑步这一会儿能出两天风头。现在代表学校去参加区里的比赛了……我就说，跑得快有什么用，又不能拿奥运冠军。还是老老实实读好书才好。”
手里撕扯开包装袋子，雪姑拿出一根面包干来，说：“你们看看，这干面包多漂亮。这是做三明治切下来的面包边边，用烤炉自己烤干，每天就一炉，烤的时候半条街都是香味。我姑婆跟我说，从前在西关大屋工作的时候，要自己现做面包糠，做面包糠，讲究用的面包外皮，搭配一定比例的面包肉……再剩下来白嫩的面包肉反而没有人吃，都便宜了他们这些下人。”
把面包干放进破壁机里打得粉碎，厨房里洋溢着香味，林小麦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好香啊……”
取出一口干净的锅，不放油，直接干烧至锅热。麦希明看雪姑把打碎了的面包糠放进了锅里翻炒，说：“东西虽小，功夫半步不省。雪姑……做事很认真。难怪小小一个甜品店，能够开这么多年。”
他的说话触动了卞赛的心事，卞赛眼眸内光芒忽闪，说：“是啊。凡事最怕有心人。从市场口跟到龙马街，连门面都没有一个的糖水店……如果不是雪姑这份心机，我也不会认准了这里。”
把面包糠炒得香味四溢，放在大盘子里放凉。雪姑重新戴上手套，从冷柜里取出牛奶盒子——麦希明抬手看了看手表，也才过去了十来分钟。
三缠两绕地取下了包裹着牛奶盒的厨房纸巾，雪姑随手把它们放一边去，林小麦好奇地戳了戳绷硬松脆的它们，只觉得指尖一阵寒冷彻骨，几乎原地跳起来，赶紧把手收回来，放在自己腋窝下取暖……
另一边，传来麦希明一声喝彩：“好漂亮的牛奶冻啊！”
平滑如镜，软嫩q弹，表面甚至散发出如羊脂白玉般莹白光芒……雪姑略带得意地笑了起来，迅速一翻转盒子，整个奶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案板上。
卞赛眼睛里馋光四射，和她的年纪十分不相称：“麦总，你看我没有说错吧？雪姑这儿的手艺，比凤城许多二把刀都要强！”
雪姑取出一把薄如纸的硬塑料刀，一边把牛奶冻切成大小均匀的一条一条，嘴角边始终泛着羞涩笑容，说：“靓女老板娘，不要这么赞我啦……我都是胡乱做的。你们等会儿试试看，合胃口的话，就多点来帮衬咯！”
切好了牛奶冻，伸手试了试面包糠的温度，雪姑感到还有些余温。就且放下不管，去洗干净了锅，开始起油锅。麦希明说：“这油色泽很淡，也没什么气味……是玉米油，还是葵花籽油？”
雪姑说：“靓仔眼力厉害了。不过都不是，是我自己调配的，姑婆给的配方……三分玉米油，三分葵花籽油，还带了一分山茶油。”
林小麦就奇怪了，说：“不对啊……山茶油虽说对人体很好，但带着一点儿苦尾的味道，一般来说都是炒菜煮菜，很少用来炸东西的。炸牛奶又是甜口菜，这……不怕影响口感？”
手势沉稳地把调和油倒了小半口锅，雪姑摇了摇头，说：“要的，就是那半分似有若无的苦味啊！要想甜，三分咸；要想香，苦先上。没有苦，怎么突出炸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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