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院，虽然说是勾栏，但实际上，看作是一处乐坊之类更为合适。
作为纪氏在城中的产业，这可能是最小的一家了，当张禄与竹言落在实地上的时候，望着这近似于寻常院落的屋舍，即便是它也觉得多少有些寒酸了。
“觉得太小了？”竹言神秘兮兮地眨眨眼，“那你可想错啦。”
“终不成它下面还有个地下室。”张禄笑着摇摇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扩建的吗？
记得前世倒是有人在老楼的楼顶加盖了一座大鸟笼用来养鸽子，每当早晚时分，都能看到黑压压一大群鸽子乌云般飞出飞回，也算是小时候值得怀念的回忆。
但这又不是什么隐蔽的建筑。他这么大个人，几层楼还会数不清楚？
这不是一、二……嗯？
啊？
张禄眨了眨眼睛，这可不对吧？
他往后退了几步，从正门外再往里面观瞧。
就一个院子，平房。
再迈步进门。
竹言含笑站在原地，看着张禄进进出出，心知他依然发现了此地的异常。
看来染少爷翻找到的那本阵法书也不是那么厉害嘛。果然，什么上古时代的宝贝之类的，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唬人的。
为什么是半个？寻常修士来此确实会被屏蔽感知，完全注意不到里外的区别，纪染也自豪地说，阵法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请君入瓮而不知。
但你看，这不还有识货的吗？
竹言估摸着其实应该还有那些修为更高的大能也应该可以一眼看破。不过这里毕竟是纪氏的产业，挂起一道阵法本身就有请勿擅闯的意味，没道理屋门口挂着一道帘子还非要掀开来往里探头的。
再说回这阵法，张禄其实原本也是看不破的。
但他又不同于常人只有一个观察点。现在的他足足有三个之多。
刚刚跨入门内的他，还在外面没进来的极骸，再加上空中的缄默。甚至如果竹言愿意把她的那只带出来的话，这个视角还能继续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发现不了什么异常，已经是很困难的情况了。纪染他又不修炼，仅仅凭着一张图纸让人代劳布阵，这样还能够将修士的感知遮蔽的话，此阵确实是不同反响了。
但这就是纪染的不对了。
这种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阵法，他居然用来给青楼盖房子？这不是和发明了火药拿来放烟花一样么。
哦，不是青楼——可乐坊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张禄站在一个旧军阀麾下士兵的角度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虽说他一个前世拿着公家的钱做生物科技，结果用来养宠物的三流研究员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就是了。
“此阵……只用来做这种事情？”张禄忍不住发问道。
“阵图当然是献给二老爷啦，但以染少爷那个性子，也就做做这些事情咯。”
“哦，当初他还说要做个鸟笼来着，就盖在他那个小院的房顶上。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就舍得把那两只……呃，送给你了。”
竹言脑海里浮现出那两只人面雕的模样，只觉得身后似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果然还是送出去得了，想想要天天面对那种生物，多少还是有些障碍的。
这位小少爷大概也就这点出息了。
张禄走进天井中，抬手拍门。他估摸着这次一圈下来的重头戏可能是在这里——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就能想着开勾栏？那他可真是太出息了。
或人，或物，八成是在那被隐藏起来的二楼上。
“客官，你可有实现预约下座位……啊，竹言姑娘，今儿个您怎么来了？”
开门的老鸨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容貌保养的极好。却是不知到底是真容如此，还是靠着修为将自己定格在了这个年纪。
她先前只知道门口的阵法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只道是那个新来的客人有些修为，又好玩乐，难掩好奇地捣鬼。开门又只见到张禄一个人堵在了门口，却是没注意后面的竹言。
“曲姨，今天合该来查账了——怎么，那几位掌柜的没通知你？”竹言笑着进门，环顾四周，倒是有三五位客人坐在下面听曲儿，来往招待的女子倒比客人还要少。
“嗐，姑娘净喜欢说笑，”曲姨掩口轻笑，“咱这风信院，哪个月不是府里倒贴钱维持着？倒是有一点好，省了像那四个老家伙做假账的功夫。”
“哦，听你这口气，我倒是每个月份的送财童子了。”竹言向张禄示意，转身进了里面，却见一处楼梯修在墙角，直通往那个被阵法遮掩住的二楼。
旁边还有道暗门，极骸暗搓搓地将一点点身体顺着缝隙流了进去。
嗯，还真有个地下室。只不过湿气颇重，仿佛有某种力量阻止它继续向下探查。
嗯……这灵气还有点熟悉？和极骸所修的功法算是同源。
“好奇心别那么重，”竹言看了张禄一眼，“下面是风信院修建的时候就有的地窖，谁也不晓得里面有什么东西。非要冒险进去，会不幸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试试了。
不过极骸到底还是缩回了“脚”，张禄对竹言也算是多少了解一点儿了，她既然这么说，八成是知道里面有什么的，恐怕还很熟悉。
那就是真的危险。探不得、探不得。
等什么时候他摸索出来量产极骸的路子了，再尝试也不迟。
极骸：？？？
你变了！明明以前说过只要我一个就足够了的！
张禄却不理它，跟着竹言上了楼。曲姨留在了下面，她虽然是知情者，却不意味着她能够参与其中。
她年轻的时候原来是侍奉夫人的，对于染少爷来说，这位奶妈妈显然不适合加入到他的“游戏”中来。
游戏是什么？
张禄不太清楚。
他就知道自己刚一露头，一柄由灵气包裹着的长刀裹挟着一股罡风，劈头盖脸地就砸将了下来。
影响感知的法阵到底还是有些麻烦，不然他的脑子应该能反应过来的。
但问题不大，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你完全可以相信身体的条件反射。
扭头、侧身、探手，架起到肩上。
脑子转过来了一点，但手显然更快一步。
伴随着一声少女的惨叫，只听得重物不断撞击阶梯的闷响。
楼下，适时地传来了曲姨的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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