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箭在弦上
“我一直在想人类文明的最终归宿在哪里。”
“是成为无所不能的上帝？还是遵循循环，重新回到那片不毛之地。”
“洛璃，后面我意识到了，目的地根本不重要，人不是为了死亡而活，也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成就感而虚荣一生，今天的早餐，中餐，晚餐比前者重要的多，我洗的衣服也比这些目标要高尚一百倍...”
“嘘。”洛璃马上抱紧了林特的腰，“你的答案就是：享受当下。”
林特和洛璃在能源塔大厅的中央的翩翩起舞，他们都穿着华丽的礼服，戴着最新款的发型和首饰，仿佛一个最亮眼的标志和符号，让零下七十度的冬天成为了背景墙。
然而，林特却心不在焉。
“我想自己，包括冬日之家的人民，所思考的事情是很简单的，那就是吃饱，穿暖并且活下去。”
“你还是没能触及实质，林特。”洛璃一个回旋，贴到了他的耳朵边，“他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希望的世界，一个没有希望就会死的世界，以至于说出希望这两个字，他们就混淆了现实。”
“林特，你能看清，你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你甚至想要公审德鲁，想要把这个贵族吊死在能源塔上...这究竟是你，还是他们？还是说，你是整个世界的神呢？”洛璃的嗓音变得诱人起来。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林特木然地说道。
“那就放轻松，你的舞步有点歪了哦。”
这不是童话故事中的人生最为美满的时候，因为在这个舞台上，一切都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光鲜亮丽的表现下则是空洞的内在，如同德鲁的鼓掌和微笑一样敷衍。
这是一场戏，洛璃还在扮演那个傲世全世界的公主，林特还在表演那个好色的外交官。
在德鲁面前这就是本来的一切，似乎打一个标签就证明了脑海中的所有关系。
可在一些人的认知之外，事物正在悄然演变着。
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首先行动的是伪装成土匪的一连人员。
他们事先就侦查好了地形，在一些至关重要的设施周围制造响声，点燃可控的篝火，吸引私兵的注意力。
这些人的着装便是第一次出现的土匪形象，戴着全密闭的布制头罩，提着步枪，在吸引混乱的同时开枪。
于是很快宴会不由地被终止，德鲁脸色阴沉地听到副队长的报告，让他们马上出发准备剿匪。
副队长嘴上答应，自己内心想的则是——机会终于来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马上就开枪毙了德鲁这个混蛋，附近的私兵肯定会识时务地跟着他的领导。
于是他背着身从腰间偷偷地取出左轮手枪，想进行一场拙劣的刺杀。
就在此时，他马上被扑倒了。
扑倒他的，正是林特。
林特的西装与地面接触，上面占了很多融化的雪水印。
“德鲁大人，当心，这个人要开枪！”
副队长的眼神从惊愕转为难以置信，他趴在地面上，脑袋朝着德鲁的王座。
真遗憾啊，连钢都的人都要阻止我杀他...
可脑海中的线索被层层勾勒出来，萨拉的诱惑，钢都的外交策略，军事演习。
他终于明白了一点事情的真相，正想大声开口，大厅的门却被打开了。
“德鲁大人！”外面一位私兵闯进了大厅内，“我们刚才去副队长的房间搜过了，发现了很多土匪的面罩和几把步枪！”
德鲁冷笑一声，“果然没错，幸好有钢都的情报支撑，没想到这次宴席终于抓到了，我亲爱的副队长。”
副队长冷汗流了下来。
他不清楚，土匪跟自己根本没有关系啊，怎么会。
是陷害，一定是陷害！
正当他极力思考之时，德鲁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左轮手枪，正在检查弹仓。
“只有一发子弹，想必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把。”
“大人，大人，我有话想说。”副队长极力挣扎，却被林特卡住了喉咙，接下来无论怎么发声都出不来了。
“你不需要解释，人赃俱获，哦，顺便向你的新大人问个好，那就是死神。”
副队长最后一眼看到的则是德鲁身后，萨拉冷冷的笑容。
左轮手枪击发出一发子弹，铜制的弹丸在他柔软的口腔内翻滚，随后击穿了头顶的天灵盖，洒了一地的秽物。
林特的脸庞上也沾上一点血液，可他从容不迫，默默地看着自己身体下的人失去了生命。
“从现在开始，军队上的任何事情都交给我指挥，懂么？”德鲁见下马威过了，就坐上了自己的木质座椅上，“首先派出先遣队出发剿匪，还有林特，你们钢都的军队也应该进入了，我们需要支援，这次剿匪结束后，我有重赏。”
“感谢德鲁大人的慷慨。”林特连忙附和道。
“林特，你怎么在帮冬日之家做事！”洛璃也进入了公主的形象，开始气急败坏地问道。
“公主大人，您也应该休息一会了。”
林特使了个眼色，来自钢都的两位士兵马上心领神会，拉着洛璃脱离了这个大厅。
随即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让德鲁的脸拉得越来越长。
城市内的平民也加入了暴乱的场面，他们看上去非常有组织地袭击了粮库和能源库，现在煤炭和食物的掌控已经沦陷。
第二个则是土匪，土匪看上去也不袭击民众，就专心朝哨站和城市各处的军事设施招呼，看上去不像是过来抢劫的。
是不是有诈？
德鲁举棋不定，但最后一个坏消息也让德鲁叹气了，因为暴民冲垮了大厅外的最后一层防线。
“德鲁大人，您应该撤了。”林特马上说道，“我们军队会处理好城市里的暴动，不会动您的财产一分。”
“是么，我看冬日之家还缺一位军事上的领导者，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德鲁马上口头开始承诺。
“大人先别说这些，我们还是快走吧。”
但天公不作美，德鲁很快发现自己准备的地道都被暴民占据或者挖塌，看上去是副队长走漏了风声。
“该死，一个死人，还比活人带给我的威胁大，林特，你有什么好办法。”
“大人，我们可以乔装混在装货物的马车里。”林特马上给出了一个看上去最合理的方法。
“但是外面都是暴徒，这恐怕...”
“没事，我们有枪，只要露出我们不好惹的一面，想必他们也不会惹我们，这不比您坐上豪华马车上的主意好一点么。”
“倒也是，但我总有点怀疑。”
德鲁不愧是男爵，马上根据这些现象想到了蛛丝马迹。
然而直到最后，他也选择了相信林特。
这个肥胖过度，年过四十的男爵爬上了黑暗之中潜藏的马车。
“德鲁大人，马上您就可以安枕无忧地过日子了。”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林特站在火把中，那敷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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