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无暇赴死
“不要让自己后悔。”
蓝长风的话还在耳边，唐岳阳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句话的份量。
一直被保护在外壳里，一直被给养，已经快忘记了该如何回馈这份情感，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一定会后悔！
“草！臭小鬼，这么想死吗！”
唐岳阳趴在萨耶尔的旁边，刚才他奋力的一跃将萨耶尔撞的一个趔趄，而那冲向决意赴死的蓝霜月的一枪也空了。
蓝霜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颊上的泪痕还尚未干涸，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高吼起来：“皮埃尔！快控制住他！他已经疯了！我保证只要你控制住他，我会说服父亲不追究你的责任！”
皮埃尔脑海中似乎猛然炸开一个惊雷，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他双眼一亮，似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皮埃尔你敢？你胆敢违抗我？别忘了特隆是个什么下场！”萨耶尔还沉溺于自身的迷梦和幻觉之中。
然而一记现实的铁拳彻底让他的美梦破碎了，皮埃尔孔武有力的拳头和他的脸颊亲密的接触了，巨大的冲击带来的疼痛让彷如喝醉酒的萨耶尔陡然清醒了过来。
温热的带有铁锈味的液体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涌进鼻腔和口腔，他惨烈的发出嘶嚎，疯狂的举枪就一通乱射！
“砰砰砰砰砰砰——”然而在和皮埃尔激烈的抢夺之下，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头而言，随着最后一发子弹激发而出，冒烟的枪口再也吐不出任何的子弹，伴随着持续不断的机匣空响，萨耶尔依旧入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扣动着扳机。
一声又一声的空响仿佛一遍又一遍的击打在他脆弱的心灵。
最终他好像失去了一切的赌徒般，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
少年的低语还在耳边，无光的夜晚连星辰都如此的暗淡，蓝霜月的身影走到了甲板上。
她手里紧握着一把上了膛的枪，枪口指向前方。
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呢？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弟弟，总是觉得对方是不成熟的孩子，总是会忽略他的想法……
不成熟的人分明是自己才对。
随着蓝霜月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从那幽暗的舱室走上了甲板，走向了山羊胡和张央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蓝霜月，空气死一般的凝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她的弟弟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怂恿着做出了牺牲，这样的事实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
没有人能够切身的理解蓝霜月此刻的痛苦，但是仅凭想象，或者说仅仅看到蓝霜月那死灰一般的可怕表情，所有人都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那种痛苦。
拿枪的手是颤抖着的，无数的思绪在脑海里纷飞，后悔？痛苦？仇恨？她自己也不知道，一种致命的无助感如同子弹击穿了她。
“什么时候来的？”张央轻声问道，打破了这死寂。
“足够我知道一切的时候。”冷若冰霜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打算怎么办？”张央问。
“不知道……”
“不知道？”
“我恨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些杂乱无章的恨意怎么才能挽回我的弟弟。我想调头去追他哪怕是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但是三个小时的距离，已经无法挽回了。”
山羊胡沉声说：“船长女士，是我下达的命令，如果我们都能逃离这片海域，那个时候请用你的子弹打在我的脑袋上来告慰你的兄弟。而现在，请不要白费你兄弟的牺牲，请好好活下来！”
“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送死的事情了，通讯干扰已经来临，我们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山羊胡的话沉稳又富有感染力，连一向自由散漫的其他赛博海盗们都没有出声，他们知道山羊胡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平息蓝霜月的滔天怒火。
“对啊……霜月小姐，不要让岳阳的牺牲白费……”
“他的牺牲是为了你还有我们多一线生机……”
“我相信岳阳也不希望您傻傻的再回去吧？”
“船长女士，唐岳阳是个勇士，我见证着他驶向了远方，没有一丝迷茫，即便在赛博海盗之中他也是最为伟大的勇士。”
“都闭嘴吧。让她自己决定。”张央环视一周，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所有人都想说服这个女人，但是他并非这样想的。
他想起了妻子玛琪娜，那个女人在留言中的话语他从未忘记。
玛琪娜为了让他平静的生活下去选择了自己面对完美生物离开了自己，并且让他不要再寻找她。如果别人也这样和他说类似于“不要辜负妻子的牺牲”这样的话，他会把那个人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
情感这种东西不是价值的交换，它没来就没什么道理。
甚至没有对错。
谁也没那个资格教当事人做事，一切自以为是的想法不过是虚伪的以实际利益出发的用以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
张央看着她：“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即便是只有我们两个，开着小船我也会和你一起回去找他。”
他的话简短而有力，周围的人都吃惊的看着他，不管是赤蛟号上的船员也好，还是赛博海盗们也好，他们都在猜测张央和蓝霜月究竟是何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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