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浑身哆嗦个不停，如被雷劈了一样。
萧宁无奈摇头，轻声道：“人都已经被你抓在手里了，不必这么粗声粗气的。有话，我们可以慢慢问。”
最后一句话，语调微微上扬。
那师徒二人更是哆嗉了，他们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女人。只觉得现在已被一只尖锐而精明的眼睛盯着，但凡说一句假话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这屋里怪热的，两位一定渴了吧。”萧宁给了成峰一个颜色，“还不给倒水。”
成峰一怔，他好歹也是大魏堂堂的御前带刀统领。居然要他给这两个下九流的师徒倒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算了，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吧。”萧宁见他不动，直接起身亲自倒了两杯水。
“你且出去，别在这碍眼。”
她冷冷对着成峰飞起一记眼刀。
成峰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既然被驱逐，那也只有乖乖听命。他看了一眼那说书的师徒两人，反正他们也不会武功，怎的都掀不起风浪。
他掀开帘子就站在门边，悄悄看着屋内。要是这两人真敢狗急跳墙，他也绝不会客气。
“碍事的人走了，二位起来吧。”萧宁坐在床榻上，如个太后般雍容看着两人。
师徒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敢站起来。
“大小姐，咱们真不是有意要说您的坏话，实在是那人给的银子太多了。”说书先生嗓音干哑，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他们除了说书的茶水费，还额外收了五十两银子。
“除了师父之外，许多茶楼的说书先生都收了钱。大小姐，你千万别怪师父，我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小徒弟开始心急了，眼眶微红。
萧宁冷笑一声：“为了混饭吃，便能收取不义之财，随意造谣他人是非。你们吃的这口饭，也不怕把自己噎死！”
小徒弟无话可说，垂垂低下头。
“金主是谁？”萧宁冷声问道，她不想跟这些为了钱财就没有底线的人多说话。
师徒二人都是摇头，小徒弟抢先又是说道：“茶楼掌柜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现钱让我们这么说的，金主是谁，我们也不知。大小姐，您千万要相信我们！”
萧宁眉中蹙起，行事居然还挺隐秘。
不过就算他们不说，她也猜到那金主是谁。除了萧绾瑛，谁还会花费这么大笔银子来造谣她。
不过早在她收买那神棍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倾家荡产了，现在居然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大笔银子来。京中的茶楼少说也有上百间，她就是收买其中十间也得五百两。
“你们是收钱办事，主错不在你们，但终究还是助纣为虐。自去官府投案吧，我若送你们去，那你们就没有机会从轻发落了。”萧宁可不想做什么善人。
这一回他们不得到惩罚，下次他们还会收钱去造谣其他人。
两人走后，萧宁继续翻看着账本，将每一笔账目，甚至一文钱都算得清楚。
这半个月的账目亏空了将近三千两银子。
这点钱对宋家酒楼不算什么，但是单拿出来还是一笔巨款。至少对萧广这钦差大臣来说，只要不贪污受贿，十年不吃不喝才存得到这些钱。
盗取宋家酒楼名章的事，萧广肯定不会让萧绾瑛知道。他在女儿面前，一直都维持着忠臣慈父的假面。
既然要散播她的污名，那就得收买不下于十间茶楼，这样才能让整个京都的人都厌恶她萧宁。
除了萧广之外，没有人会凭空再给萧绾瑛五百两以上的银钱。她丢了京都第一才女的身份，在诗会上也没有展露头角，在公子少爷心目中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了。
萧宁心中冷笑，果然这背后还是萧广在推波助澜。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利用。
“大小姐，我在回来的时候就已听见很多街坊邻居在闲言碎语，说的都是一些关于你的事。”成峰站在门外低声道，“那些话都很难听。”
有些形容词，真是连他一个大男人都听不下去。要不是为了掩藏身份，他早过去让那些人领教一下他的铁拳了。
“关于我的事，就没多少是好听的。”萧宁早就习惯了。
哪怕是她跟沈少颉楚瀛这等正直之士来往，也会被说出各种各样的恶语。就是跟佳和公主交好，也会被说趋炎附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流言的源头，终究宋睿跟杜晴儿想出来的掉包计，第二日便将黑锅甩在我的头上。想要止住流言，还得从宋家这里下手。”萧宁靠在床头，凝眸沉思。
成峰不语，想到早间宋家老爷的无理取闹，他也是冒出了火。
宋睿分明就是个男人，只要娶的不是老弱病残，怎的都不吃亏。谁知道他得了一个还不够，竟然肖想起了另外一个，真是贪得无厌。
“大小姐可是有主意了！”成峰上前一步，眼中期待。
萧宁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账本，若有所思。
良久后，她悠悠叹气摇头：“算了吧，说就任由那些人去说。三人成虎，既然街边百姓都开始说，如今要澄清也不会有人信。”
想要破除流言还得过宋家这关，就今日宋老爷跟宋睿的态度来看，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松口。
这事本来就是他们来闹，萧绾瑛才得了出手的机会。
“那也总不能就任由别人这么说吧！那婚事分明就是那姓宋的小子自己胡作非为！大小姐你在婚宴上保全了他二人，结果他还倒打一耙！”成峰想想都是火冒二丈。
萧宁面色缓和，抬眸浅看了他一眼：“你明明不在那婚宴上，怎说得好像身临其境一样？”
当时的司蕤言不知在不在宋家内，但是成峰分别没有跟随在他身边。
成峰哑然，双眼飘忽。
“你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我，是司蕤言吩咐的吧？”萧宁已无需多说，她用得是很肯定的语气。
那紫衣姑娘，十有八九也是成峰出的手。司蕤言虽然也在场，但他不会那么冒然。
“你且不要着急，看看明天那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子。这两本账你先帮我送回去老宋，就说我已看过了，让他报给户部。”萧宁将一些不明的支出收入都标记好了。
户部的监官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要数额越大，萧宁扳倒萧广的证据也就越确凿。
既然萧广父女都拿她当傻子，那她就暂且先做一个傻子。
一连几日，萧宁都在屋中没怎么出门。每日的账本都由老宋给她送过来，核对记清后再上交户部留底。
她要把萧广做亏空的每一笔账都记清楚，将来如果要对簿公堂，可不能因为记忆不清而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小姐，大夫说您久卧伤气，给您开了些补中益气汤。让您早晚各服一副，您该喝药了。”巧环端着盘子进来，一手端盘，一手掀开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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