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了空猛然坐起，梦里依旧是孙置业的脸还有那冷森森的夜风，冷汗又渗出一层。猛地握拳，小臂上的筋肉紧绷，感觉到了那串白玉念珠还在，环视四周，狐狸小红不知去了哪里。
把念珠从手臂上顺下来，捻着念珠默颂心经定住心神，属实是昨晚的经历太过骇人听闻。
了空活了十八年，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修仙问道的东西，之前了空老师父做法事也是告诉自己这只是按传统来，做好事而已，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从不跟自己多提神神鬼鬼的东西。了空之前见过最离谱的也就是孙府附近肉铺的老屠户，表演过赤手空拳打杀了一头病牛。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了空也不掌灯，一个见过鬼的人，现在已经是无所畏惧了。
“了空师父，休息好了吗，王婆婆已经烧好了饭菜。”
谢福在外面问了问，估计也不清楚了空休息的如何，就没有敲门打扰了空。
“好，麻烦您了，我这就来。”
了空行至膳厅，谢宁已经落座了，谢福在旁边伺候着。
“我老友下葬后面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空师父还要留宿几天吗？我看小师父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就在我这歇息几天，我这老宅除了王婆婆已经没有人住了，你在这也算和王婆婆做个伴，王婆婆也是能照顾小师父的饮食起居的。”
了空虽然想拒绝，但是自己这个情况，穷的就剩下一身衣服，如果能在这住下，至少不用再去镇外的义庄，方便不少。
“实在是多有叨扰。我在您这借宿些时日，这次法事的银钱我就不收了。等我再攒一些银钱，就要去外面找找我师父了。”
“借宿是借宿，报酬是报酬，小师父不可混为一谈，五两银子的报酬已经准备好了。实不相瞒，我和谢福明日就会离开返回都城。”
谢宁慢慢喝着酒，慢慢说着话，就像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做事懒懒散散，说话云淡风轻。
“老家这的产业基本上已经做不下去了，剩的就剩下些田产，平时也是交给王婆婆和一个老管家打理，小师父在这借宿修行完全不麻烦，就当为出家人行方便了。”
了空不再推辞，敬了谢宁一杯清茶。看着谢宁，了空终是没有压住心中困惑，想起来孙置业的事情，询问谢宁这世上有没有真正的修行之人，不仅仅延寿健体，还能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的修行者。
谢宁轻叹，这是了空所少见的这位大公子的面色变化，了空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推测。
“既然小师父这么问，想必是见过一些奇异的事。”
谢宁盯着捏在手中的酒杯，这酒杯玲珑剔透，上面雕着一些花纹，虽然了空看不清，但感觉是是颇为精致的，绝非几文钱的地摊货。
“自然是有的，我就知道一些修行之人，虽然没有一些说书人口中的与天同寿移山填海，但也是能御剑飞空，哈哈，小师父莫非想做个长生的人？出家人有了这种念头可不是好事。”
谢宁像是对了空起了兴趣，把酒杯放到桌上，双手交叠撑在桌子上看着了空，这白净清秀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
“我看小师父神色不定，心神不宁，前些天可不是这样。莫非？昨天给我朋友做法事时发生了些奇异之事？出家人可不要妄言，还请小师父解惑。”
“阿弥陀佛！我不能详说，但我绝无恶意，希望施主见谅。”
“无妨无法，这世上确实有修行的法门，不过不会有人傻傻的告诉外人我们有修行的法子，毕竟这样就会影响世俗的皇权，修行的人有些默认的规矩。”
谢宁直接起身去了大堂，了空也起身跟在身后，谢福默默开始收拾碗筷。
“其一就是不影响普通人，这一条就让这些修士直接和普通人的世界隔绝开来，也保证了世俗的稳定；其二是修士也要像普通人一样谋生，这样一定程度上保持了修士的隐秘性，无论对世俗还是修真界都是好的。小师父要想修行，还是得看机缘，看缘法，妙啊，哈哈！”
谢宁越说越激动，完全不似之前的贵公子，左手不知从哪摸出了刚才那个酒杯，用桌上茶壶里的茶洗了洗酒杯，甩手一泼，茶水出了酒杯就化了一片清烟，没有沾湿地面，谢宁的眼睛突然变得更亮更清澈了，死死看着了空。
“寻仙访道入深山，隐世炼心走南川。相见不知难为友，一世蹉跎道无仙。”
“了空啊了空，我现在都对你起了兴致，你怎么就敢叫了空啊，嗯？哈哈，要不是我晓得你是个尘世凡人，我都要把你…哈哈，算了算了，你当我酒喝多了！小师父不要介意不要介意，明日我就回都城了。我要休息了，小师父自便。”
谢宁斟了一口茶水，起身直奔正房而去，留下了一脸惊愕的半路出家小和尚。
“不会吧，我这便宜师父，真的仇人这么多？我以后怎么办？这随便碰见的一个镇子里人都有对我法号感兴趣的？我这些年，就只做了些法事啊，我这以后算是废了？”
了空本来刚静下来的心听了谢宁的话，又乱了起来，起身向自己的客房走去，月至中天，看着这清冷月光照着的院子，了空只想活的像个普通人就好，攒攒钱，买个自己的小院子，养只小狸奴，念念佛经种种田。想起这些，又想起来那个捡来的狐皮围脖，不知去了哪里，了空心乱如麻，径直去了客房，准备念他百八十遍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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