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小柯步伐轻，脚踏上去的瞬间又缩了回去，不然他会被木板弹飞出去。
木桥下是黑色的河，在上面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河面上不时冒出的小气包，里面一定有活物。
木桥对面是一座塔楼，塔楼的造型很奇特，乍然看去，仿佛一座墓碑。
不知两侧的灯台上燃着的是什么，火焰的颜色隐隐发白。
小柯庆幸地叹息一声，“这里处处透着不祥。”
“布置得像灵堂是吗？”洛夕瑶问。
贺兰临漳用剑柄敲了敲木桥上的栏杆，“原本以为桥下是深渊，如今知道是水，也不是没有好处。桥身不能走，我们走上面。”
“我们先把话说清楚再走。”小柯看向贺兰临漳，“你方才说……我们在棺椁中？”
贺兰临漳点点头，拉着洛夕瑶后退，远离这条桥和古怪的湖，“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九娘和我们落入陷阱的一瞬间，棺椁上嵌着夜明珠的日月星城都有放光。”
他看向洛夕瑶，“你说你睁开眼睛就在马背上，正好撞见大盛的神巫带着兵马途径恶魔谷。我猜不出什么时辰，这里也不好分辨时辰，谁知道天上挂着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太阳月亮？你消失的瞬间，棺椁外侧的星辰骤然一亮，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火把的关系，可我同小柯消失前，棺椁上亮起的只有太阳。”
“所以你们被拉进这里的时候是白天？”
“是。”贺兰临漳道，“所以我才说，也许我们此时就在棺椁中。”
“可……”洛夕瑶想说再大的棺椁能有多大？即便能并排躺下数个人，可也得是躺着啊！如今他们可是能走能打还能骑马，甚至眼前还有湖水小桥……只是她连记忆都没有，反驳也无话可说。
小柯道：“东齐帝的陵墓在政局平稳后便开始建设，他的金龙棺也比熔岩上的悬棺小上一半有余。我们若是通过机关被送进棺椁，也能说得通。只是……到底是如何做到让我们五感俱全，身体又禁锢在其中呢？总不会是棺椁同地宫一样，自成一个世界吧？再大胆一些想，我们是在进入棺椁的一瞬间变小了？”
大盛，大盛亡国百年多，这棺椁也不知道被悬在熔岩上多久，日日夜夜被熔岩炙烤，里面的尸体腐烂引来老鼠猴子……也能说得通。
贺兰临漳听得分明，“所以你是觉着我们……”他的手指了指背后的墙壁，重点当然是困在外面的那些怪物。
不错，就是困住。
这道墙不只困住了进来里面的他们，同样也困住了进不来停留在外的怪物。
“倘若我们在棺椁里，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在？追着洛九的石像都能动，那么那些怪物会不会也是陪葬品？”小柯扮做风水大师的时候没少主持殡葬，对于阴宅陪葬的细节自然能如数家珍。
洛夕瑶听懂了，“所以你们是觉得我们变小了，人在棺椁中，而我们身边出现的一切都是棺椁中那个前朝末帝的陪葬品。”
小柯道：“是，如此一来，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
洛夕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脸上的黑雾，没办法，她还是无法透过黑雾看见他们的脸，“可最难解释的难道不是人能变小吗？我是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我不是傻了。”
“因为你想不起来，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贺兰临漳想到的是地宫。
他们跟着小柯从冷泉而下，进入地宫外的甬道，从而找到地宫之门走了进去，里面的毒蛙毒蚁都不小，连树都高得看不到顶端，他们怀疑地宫是巫族用特殊方法隐藏起来隔绝一切的另一方世界，因为他们所知的东齐那些高山之下，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空间。
巫族纵有巫神之力，可到底是人不是神，他们能把地下掏空，怎么能保证地宫不塌？不说其他，只说那条藏着巨蛇的地下河，便能随着潮汐冲刷周围的山壁，土石会随着河水流动而流动，到时候，地宫还在吗？
若地宫不是在地下挖出来的巨大的世界，若是他们在进入地宫的一瞬间变小了，那么是不是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呢？
“人能变小……”洛夕瑶一脸不可思议，她唇角紧抿，想了一会儿，朝贺兰临漳手中的剑抬了抬下颌，“兵刃也能变小？”
“话本子里妖怪把乱坟岗变成大宅，不也是一起变的？也没见哪个妖怪一块石头一根草一样样地变不是？”小柯倒是接受得很快，主要是他在外行走多年，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少见。
幺蛾子见多了，遇事也就能心平气和了。
反正人尚且活着呢！
其他的，不急。
不过小柯说得没错，这事着急也没用，洛夕瑶低头道：“所以，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骗上石床祭祀？把我的五脏六腑拿出来放到石像上补全它们，然后呢？棺椁、棺椁？总不会里面的人要复活吧？可我们都是意外进入这里，为什么他们不抓你们？”
“这是你的秘密，我们无从得知。”小柯道，“不过你会蛊术，养在心间的命蛊跟随你多年，轻易不会噬主，你提到的那匹同你心有灵犀的马，很可能就是你的命蛊。山中有异族，擅蛊懂术，只是他们很少下山，同寻常百姓来往。巫族也消失千百年，相关记载也很少，各朝各代君王对巫族之人都很忌惮。不过巫族善用虫，我觉得同蛊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想到一事。”贺兰临漳知道洛夕瑶前尘尽忘，所以说得很详细，他说的是洛夕瑶带着老何摸进忘尘馆的潋滟湖下，从密道进入皇宫的事，“你在那里遇到过化兽还有能控尸的人，那人同给你种下命蛊的人有些仇怨。”
“化兽？”小柯眼睛一亮。
贺兰临漳道：“你也觉得像？”
他说的，自然是在他和小柯眼中是怪物的那群骗洛夕瑶是大盛神巫的人。
“是有些像。”洛夕瑶眯起眼睛，“那么，我们只要从这里出去再去潋滟湖底找那个会控尸还会其他旁门左道的人，也许就能知道一切。”
看着雕满古怪纹路并不平整的栏杆，她轻声问：“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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