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抬手在黑色的门上轻轻一推，门就被她推开了。
门后是一条同他们进来时候差不多的甬道，甬道不宽不窄，两边石壁上的烛火发着橙黄色的光，幽暗却也温暖。甬道的尽头有些黑，很可能是个岔路口。
洛夕瑶抬脚迈了出去，没忘回手牵住贺兰临漳湿热的掌心。
她用脚抵着门，同贺兰临漳并肩而立，挑眉看着小柯他们或面色古怪或垂头丧气地走出去，直到胖子走过，她挑眉看向血池对面的白延文等人。
洛夕瑶轻笑一声，气死人不偿命地同他们友善地挥了挥手，“我们先行一步，就……不说再见了，想来再相见之时，也不会很愉快。”
说罢，不等对面的人开口，她已经松开脚，头也不回地离开，闭合的门挡住了白延文的不甘和白延信的叫骂。
路上，没有人开口。
贺兰临漳不时舔着跳着疼的下唇，洛夕瑶推门的那只手不时搓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其他人都无声地龇牙咧嘴，不时抬手轻轻碰触着已经肿胀起来的带着手印的脸。
小和尚抹了把脸，仿佛才睡醒一般轻轻“咦”了一声，不等小柯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抬头，他就看到了小柯猪头一样的脸，“师父！”
一出声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捂住嘴巴，精灵古怪地左右看看，没见到东齐那些讨厌鬼，他的手顺势捂住胸口，小嘴叭叭：“师父你的脸怎么了？徒儿不过是睡了一觉，师父怎么就变成了供桌上的猪头了呢？”
小柯咬牙切齿道：“闭嘴吧你！有讽刺为师的工夫，你最好闭上眼睛，不然你那对通红的眼珠子会让为师以为抱着一只大兔子。”
小和尚嘿嘿笑了笑，“徒儿是大兔子，师父就是大大大兔子。”说着，他的肩膀耷了下来，眼角嘴角缓缓向下，不开心地道：“师父……”
“干嘛？”
“徒儿方才做了个好长好长的噩梦啊！虽然不记得梦了什么？可还是好伤心好伤心。”
小柯脚步一顿，敛眉看着他光溜溜的脑壳，喉结滚动，道：“记不得就是不重要。还有，不是告诉你不穿僧袍和道袍的时候不要叫我师父，也不要自称徒儿吗？”
“我错啦！”小和尚嘟嘴撒娇，小脑袋靠在小柯肩膀上，“你别生气，不管是做徒儿还是做小厮，我都一定好好服侍你，给你捶背捏肩，泡茶送点心……”
“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小柯轻哼一声，仰着脑袋道：“教你的道理都记不住，还服侍我呢？你不讽刺我是猪头我就谢天谢地了！”
师徒两个可爱的对话打破了甬道中的压抑，胖子甚至笑出声来，自我调侃着：“也不怪小孩子这么说，虽然没有铜镜可以照着，但是随便一摸也知道我们这会儿又红又肿的脸是什么样子？想来照镜子的话，也会觉得自己像猪头吧！”
“那是你，老夫可不一样。”丁振对着贺兰临漳和洛夕瑶二人抱怨，“你们也是！我又不会武，便是不清醒也没关系，出手这么重做什么？没见小和尚离开血池后都自己醒过来了吗？”
“别小和尚小和尚地叫，叫谁呢？”小柯不高兴地道，“我家小孩有名字的！他叫平安，我叫柯以东。一起经历生死，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
洛夕瑶淡淡道：“不知道。你又没说过，我们怎么去知道？便是知道，也是知道你在溪鸣寺的法号。不过月牙镇的人都叫你大师，也没听哪个叫你法号。”
“名字都不知道你们就敢随我来地宫？”
“不然呢？”瘦子耸肩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你们两个？不对，是一个半，平安只能算半个。”
洛夕瑶听了小柯的名字没什么反应，倒是贺兰临漳略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不经意地转开目光。
“我也很有用的！”平安不开心道，“怎么能只算半个？不能这样算！小金叔叔是坏蛋！”
“哈哈！小金叔叔？那我是大金叔叔？”胖子笑着问平安。
平安抬着下巴，满脸写着我好聪明，快来夸我！“是呀！不然怎么称呼？你们是兄弟，又都姓金。”
“别玩了。”丁振催促小柯，“赶紧把你的罗盘拿出来瞅瞅，显摆名字不如显摆才能。”
“看你年长，不同你计较。”小柯哼了一声，左手掏出罗盘，右手把平安甩到身后，“睡醒了就用你的小胳膊小腿儿抱紧我，别又睡过去做梦掉下去，到时候屁股摔成八瓣可别哭。”
“屁股是两瓣，才不会有八瓣。”说是这样说，可平安还是把小腿用力盘在师父腰间，双手交叉握好，小胳膊牢牢抱着师父的脖子，掉不下来也不会勒到师父。
“奇怪。”小柯皱着眉，“这个卦……我们要从上往下走？已经在地宫了，还怎么往下？莫非罗盘还不能用？”
这时，洛夕瑶和贺兰临漳一前一后停了下来。
他们站在甬道的尽头，右边是死路，左边是一个洞口，洞口里有斑驳的石阶，而石阶正是向下的……
小柯背着平安快走几步，蹲在石阶边上朝里面看，“里面很黑，不知道下去后会不会有烛火。还有灯油……怎么可能……”
入口处的灯油是他探路时添的，可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幽草，也就无从得知地宫中的灯油是用什么做的，竟然能燃烧百年。
“你就没想过，也许是因为我们进了地宫，所以所有的烛火才点燃？”洛夕瑶轻声道。
她仔细听了听，“下面是水，虽然不显，可的确是水声。”
“会是冷泉吗？”丁振说完就摇头，“不对，不管是冷泉还是温泉，我们都不可能毫无感觉。”
“来都来了，又不能走回头路，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小柯明亮地眼睛看向洛夕瑶和贺兰临漳。
贺兰临漳抱起洛夕瑶，“下去看看？”
“嗯。”
“这下面会不会就是宝藏所在？”胖子问洛夕瑶，“残图上那片带着波纹的碎片应该是血池，血池过去有一条很长的路，然后应该就是残图的中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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