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红枫也并无为难的意思。
但是——
红枫的半身却立即变为了蜘蛛的形态，八条细长的节肢紧紧攀附着病树枝干：“你的举动终究还是太过大胆，就比如欺骗神只化身这种事……他们一旦发现自己被骗可是会杀了你的。”
话音未落，路回看见红枫盘起的头发散落，无风自动，神情富有攻击性，而周围的树干上也站着几个人，他们识破了路回的诡计，来找他算账了。
“这年头太聪明的化身真不好忽悠……”路回自嘲一声，把自己新配置好的药剂用神力转移到手中举过头顶，尽管很舍不得，但他还是准备把这管药狠狠地砸下去。
红枫连忙制止了他这般敌我不分的做法，这群人里面可能有不少骁勇善战的存在，但会医术的可是完全没有，更别提人群中还混入了相当数量的普通人。
在现场的医生也只有路回一个，这唯一看起来像医生的还是个庸医。
她朝着那些举着武器前来的化身们冷冷说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来杀了扰乱庆典的病鸟。”
“我说你们，一群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跟一只鸟较劲什么？”
“你是要袒护疫与死之鸟？”
“我不是袒护鸟，我就是单纯看你们不爽，谁给你们的胆子这样跟我讲话！不想活了？”
红枫似乎已经忍耐很久了，在其他神的本体苏醒之前，她有底气看不起所有化身。
于是……红枫与他们打了起来，路回任凭他们争斗，自己又变成鸟换了另一棵树歇脚。
他猩红无光的眼睛映照着四处争斗，慌乱的景象，树下有一只低阶的神异不小心碰到了树，浑身长满了蘑菇样的瘤子，黑鸟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彩：“不要慌，我来帮你治疗！”
片刻后，一只不成型的神异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死寂，血管凸出。
第一号感染源冲进了人群，惊叫声、争斗声、嘶喊声不绝于耳。
黑色的大鸟看着这一切，满足地笑了，但下一刻，它又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把每个人的基因混在一起，也许可以改造出不得了的新药品。
不过——
“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像一个人了。”
不属于他的异能在逐渐与他的神力相融，路回也越来越能体会到自己眷属的情绪，思想也越来越背离正常人的范畴。
但这算背离人性吗？
也许算。
也许不算。
人性，是不可揣度的，无上限又无下限。
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他就可以晋升第六阶梯。
“我这是在拯救你们，你们都生病了，我的药会解除你们所有人的疾病！”黑鸟张开翅膀盘旋在夜空中，用诡谲凄厉的鸣叫声祈求着所有人平安无恙。
他飞到之前前来占卜过的兄妹面前收拢羽翼，妹妹害怕地躲在哥哥的身后，搂紧了那只线条小狗。
黑鸟循循善诱：“不要怕，我会治好你们的，来，到我这里来。”
妹妹抽泣了一声，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离开了哥哥的身后，朝着疫与死之鸟伸出了手，哥哥连忙拉住她，瞪着黑鸟：“我们没有生病！”
“怎么会呢？我的视线之内，每个人都是红色的，红色代表危险……”
“病的明明是你！”孩子大声喊出了这句话，然后不顾一切地拉着妹妹逃跑了，他们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父母，现在父母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
路回似乎被他的喊声吓到了，站在原地错愕了片刻，双目中的红光更甚。
“我病了吗？”
“不，我是医生，不可能生病。”
“生病需要吃药，但我没有病……药，我的药呢？蓝色的药……为什么全是红色的？”
就像不知多久前这种鸟的死亡回放一般，它们意识不到自己情绪激动就会眼睛充血看什么都是红色，被哈斯陶吕克赶到一起，一致认为自己的族人全部染上了怪病，开始相互“治疗”起来。
也因为此，哈斯陶吕克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让这些神经质的鸟类步入了毁灭。
“病了可不好，我自己作为医生都无法医治自己，又怎么能救别人？”它用喙衔出一根试管，这一幕刚好被正在与约翰缠斗的林述看到。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要去阻止，但已经虚弱不堪的约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挡在了他的身前。
林述大怒：“他现在明显精神异常，你们把他逼成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他刨过你家祖坟？”
“我们只是让他认清现实，他不可能是人类……哈哈，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变不回来了，这就是滥用不属于自己的能力需要付出的代价。”
看着他那一番嚣张的模样，林述又踹了他一脚。
别人可能不太了解路回，但作为隔壁病友以及半个监护人，他知道路回被关在精神病院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那个人人格不完整，被诊断出社交恐惧症和被害妄想症，骨子里并不想和别人接触，待在人多的地方就会觉得所有人都想害自己然后就开始谋划怎么去反击，其实是个相当自我中心的人。
所以院长才会给他开药，想着办法让他吃，但他总是想着办法避开。
让一个被害妄想症待在一群等阶高于他的化身堆里属实是为难他，也难怪路回精神会变得这么扭曲，林述之前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的病好了。
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
这样想着，林述看约翰的眼神又狠毒了几分，想要立刻瞬移到路回身边，没想到约翰他突然对着众人嘲笑一句，把权杖放在自己的手中一挥，众人下意识闪躲，但回过神来约翰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出现在路回的面前，权杖之上的宝石闪烁着光亮。
“这颗宝石是夏盖虫族世代传承的祭品，内部封存着您的真名，但我可没有这个荣幸得知了，只能请您把石头吞进去，您不会逼我动手做大不敬的行为对吧？”
黑鸟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石头，鸟类总是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有种病态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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