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审判室里的上百双眼睛都在盯着西莫·斐尼甘，这孩子从没试过在这种场合下说话，紧张得面色惨白，嘴唇和双手都在颤抖。
“请问你是谁？”克劳奇问道。这场审判已经持续了四个多小时，这些天对食死徒的审判更是一场接着一场，这使他多少有些不耐烦。
“我叫西莫·斐尼甘，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四年级格兰芬多学生。”西莫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是清晰、准确。
克劳奇疲惫地点点头，“斐尼甘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
西莫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紧张情绪，“去年……额……去年刚开学时，我在第一节魔药课上就弄炸了坩埚——咳咳——”他紧张得咳嗽起来。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大家都不知道西莫究竟想说什么，就连斯内普都眯起了眼睛。
“斐尼甘先生，这是一场刑事审判。”克劳奇严厉地说。
“我知道，部长-部长先生，我是说……一开始，我的坩埚烧着了，火焰蹿起来这么高——”
西莫用手在自己头顶示意了一下，他讲话时浓重的口音搭配上这个不合时宜的故事显得格外滑稽，旁听席上传来了一阵笑声。
“斐尼甘先生……”克劳奇的耐心看上去快要耗尽了，西莫急忙继续讲述。
“我当时被吓傻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斯内普教授本来想过来批评我，但当他看见我的坩埚里冒出大火时，他不假思索地把我拽到了他的身后。”
审判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西莫的声音也变得强壮了。赫敏闭上眼睛，双手十指相对，似乎在默默祈祷。
“紧接着，我的坩埚就炸开了，”西莫说，“滚烫的药水溅得到处都是，烈焰直接蹿上了天花板。斯内普教授整个人被火焰吞没了，这时他发出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叫声——是的，就是刚才我们听到的那种，我现在才明白那是阴尸遇到火焰之后的本能反应。”
“我被烈火和斯内普教授发出的声音吓坏了，我当时以为他快被烧死了，但他依然用身体把我挡在火焰之外。我试图冲进火里把他救出来，但他用力推开了我，最后他自己用魔杖变没了火焰。”
“各位，斯内普教授明明最害怕火，可他却为一个普通学生挺身而出；他克制不了阴尸的本能，但他却惨叫着、挣扎着，把我推到安全的地方。不管他是什么，他对于巫师社会都没有危险，而你们却要把一个无罪的造物放进炉子里烧死，只因为他惧怕火！”
在克劳奇开口说话以前，西莫就咕咚一声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番话说得荡气回肠，哈利、赫敏和罗恩热烈鼓掌，接着，旁听席后排的一小片也开始鼓掌，最终，半个审判室都在为西莫的发言鼓掌。
在彼得身边，邓布利多也在鼓掌。
他扭头往西莫的方向看了一眼，除了哈利、罗恩和赫敏以外，几十个黑魔法防御学俱乐部的学生坐在一起旁听审判，就连最害怕斯内普的纳威也在学生的行列中。
在掌声的掩护下，邓布利多扬起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彼得，你做了什么？我想西莫同学平常不太可能出现法庭上……”
彼得向邓布利多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衔尾蛇戒指，它像活物一样在彼得的手指上欢快地转了几圈，似乎在表达自己的骄傲。
“多些证人，多点保险。”彼得微笑着说道。
掌声终于平息，克劳奇先生问道：“斐尼甘先生声称，斯内普曾经在火中保护过学生，有人能证实这件事吗？”
“确有此事，部长先生，”一直在一旁记录的珀西开口了，“格兰芬多学院因为此事被斯内普教授扣了一百分。”
“我记得好像是三百分……”厄尼小声说。
“那是个谣言，他们还说斯内普教授被炸死了呢！”赫敏责备地说道。
“马尔福吓得钻进桌子下面了，”罗恩说，“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副美景。”
几十个学生七嘴八舌地证明西莫的话完全属实，克劳奇先生拍拍桌子，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想，斐尼甘的故事已经很清楚了，”他说，“好的，有请陪审团举手表决，认为应当将西弗勒斯·托比亚斯·斯内普的遗体火化的，请举手。”
陆陆续续地，一些巫师举起了手，其余巫师则犹犹豫豫，赞成和不赞成的人数非常接近，很难直接分辨。
“未过半数。”一个负责清点的年轻职员说道。
彼得心里好像有一个很重的东西落到了地上，他看到邓布利多额头上的竖线舒展开了。斯内普脸上并没有表情，但他在缓慢、无意识地活动着被铁链捆住的双手。
“很好，很好，”克劳奇大声说道，“被告人将无罪释放。”
说着，他从位子上站起来，他的目光短暂地与斯内普的交汇了，但他眼睛里并没有愤恨。威森加摩成员、魔法部职员和陪审员们都疲累地站起来，收拾自己桌上的东西，陪审员中那个渴望处死斯内普的女巫低着头，试图掩饰失望的泪水。
哗啦一声，铁链被解开了，斯内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金斯莱走过去把他的魔杖还给他，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似乎微笑了一下，然后把魔杖放回袍子里。
克劳奇先生和博恩斯女士率先出去了，在他们身后，人群从审判室里鱼贯而出。斯内普把手放在衣袋里，深沉地看着审判室打开的大门，邓布利多、彼得和黑魔法防御学俱乐部的成员们也没有急着离开。
“走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松地说道，“我们在这些无聊事务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学校里还有一湖阴尸等着我们处理，学期末还有一场宴会等着开呢。”
他们一起走出门，邓布利多和彼得带头，斯内普孤僻地走在最后。面对三个教授，学生们都不敢说话交谈，于是这支队伍走得很安静。
当他们转过转角，快要走上通往第九层的阶梯时，却发现克劳奇先生等在那里。
“巴蒂？”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已经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吗？”
克劳奇脸色严峻地摇摇头，朝斯内普走过来，斯内普隔着衣袋握住了魔杖柄。
“斯内普，”他的声音有些怪异，“我看了你的生平资料，发现你死的时候才十六岁，以前在学校时全科满分，不切实际地崇拜着伏地魔，所以我才决定宽容些待你。”
斯内普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但谢天谢地，他没说什么刻薄的话。
克劳奇先生悲哀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的儿子也能得到这样的宽容该多好……”
他抛下这句话，转过身飞快地走远了，一丝不苟的长袍旋起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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