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雀儿随手将账本扔在一边，笑道：“几位爷，没必要这么较真吧，咱们都多少年没这么齐整地见上一面了，一见面就弄得这么不愉快，何必。”
王玉斧眼神在账本上瞥过，“之前见过面，可能只是周帮主不知道罢了。”
言下之意，我们私底下见了不少次，只是没通知你这个外人，今天来，也是提前商量好了的，你背后的主子没提前给你打个招呼？
周雀儿假笑了笑，这几位老爷子兴师动众而来，他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只是终归这里还是他的地盘，都不再客套客套了。
几位庄主坐着，带来的人站着，周雀儿一屁股坐在了成堆的账本上，态度嚣张又轻懒，他将手边账本拿起来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称赞道：“细，细极了！苏庄主派来的人真是个妙人，能将这酒楼上每一笔开销都记得清清楚楚，实在令人佩服。”
被周雀儿特意点名的观象山庄一名中年男人拂了拂八字胡站了出来，斜着眼说道：“雀儿爷就别再拖延时间了，还是早点让手下人把公帐搬出来，大家都在这里，也看看这些年雀儿爷你有没有中饱私囊！”
“去你娘的！”周雀儿一把将账本摔在了男人脸上，跳起来指着男人的脸骂道：“几位庄主在，轮得到你这么个小瘪三说话？还是说这些年待在我鱼龙帮，委屈了你？”
他唾沫横飞，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怕是早扑到了男人的身上。
男人刚想发作，待看到周雀儿那撒泼下的阴狠，莫名身体一寒，苏无是皱了皱眉，将男人呵斥了回来，微笑道：“周帮主，有什么狠话等对完了账再说也不迟。”
苏无是说完，无数双眼睛落在了周雀儿身上，周雀儿跟个没事人一样，满不在乎道：“公帐是没法让几位庄主掌眼了，这年头谁也不能保证做事没有半点纰漏，几位庄主是有备而来，要真挑我的岔子，我就算拿出了公帐也无济于事。”
他环顾一眼，笑道：“不如开门见山，说些正事吧。”
五年前周雀儿强势上位，落在几位庄主眼里，是凶猛如豺狼，今天再次交锋，他们才发现这个粗犷的矮个子青年，一开始就是似乎就是要和他们平起平坐。
王玉斧带头让手底下的人退出去，等到大堂内只剩下五位庄主，和紫衣山庄轩辕长信，周雀儿时，今天才正式进入正题。
“公帐你交不出来就算了，前些日子交代好你的解决掉林家长子，结果你半点消息也没有，如今锦衣卫在这离阳府发现了那林家长子的下落，雀儿爷，你不得做出点表率？”
王玉斧率先发难。
这里没有外人，就算是唯一不知情的轩辕长信也上了贼船，再无法置身事外，苏无是不给周雀儿思考的余地，紧随其后道：“雀儿爷，我记得你之前可是信誓旦旦做过保证的，一定办得干净利落，现在弄到这地步，是不是该给个法子宽宽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心。”
周雀儿诙谐地咧嘴一笑，短而密的眉毛像两条蠕动的蚕，嬉笑一声道：“宽几位庄主的心还不简单，劳驾几位庄主亲自登门一趟，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把我从这鱼龙帮帮主的位置拎下来，那林家长子不是在这离阳府蹦跶，我让人去把他找出来埋了不就行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也不似个正经语调。
让苏无是一下就冒了火，怒道：“说得轻巧，要是这么简单，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连那锦衣卫在离阳府都待了将近一个月。”
王玉斧咳嗽两声，打断了二人的唇枪舌剑。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多绕弯子。雀儿爷，你是我们看着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军火案走到这一步，你难辞其咎，一个小小的林家长子到现在还没能解决掉，这很不符合你的办事能力。”
洛有成在离阳府张贴公告，陈殿又派出锦衣卫将几位庄主挨个问候了一遍，当下再次听到军火案的始作俑者就是在座的几人，轩辕长信看了身侧几人淡然的脸色，发现原来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一时间轩辕长信后悔不已，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给他听，就不怕他去揭发。
周雀儿翘起了腿，悠哉道：“那王庄主说说，我是怎么个办事能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的却是曾巨鹿。
若不是还需要借刀杀人，王玉斧还真不惯着周雀儿的德性，他耐住脾气，缓缓道：“解决林君尺，军火案依我看也未必能结案，那镇北司的千户陈殿就跟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们几人，要我说，治标不治本的事咱们少做，既然账本你交不出来，总得做些什么弥补这份过错。”
图穷匕见，说一大堆废话，王玉斧终于要给周雀儿施压。
“我们几位老头子的意思是，你把线索掐死在陈殿和林君尺身上，解决了这两个人，京师那边你不用管，以后你也依旧还是这鱼龙帮的帮主，跟我们不相干系。”
“哈哈。”周雀儿大笑一声，“王庄主这算计真是不错，什么叫不相干系，我鱼龙帮这些年为你们擦屁股的事干得还少，一句话就撇了个干净。”
再也看不下去的曾巨鹿也站了出来，力挺周雀儿道：“王庄主此言差矣，军火案要掐断，只需要灭了林家长子即可。那锦衣卫那么想查下去，到时候把林君尺的尸体公布于众，他就是再想查也没了理由，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险，毕竟杀死一个镇北司的千户可不是踩死路边的野猫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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