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言之言
白阳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他没能用自己的体温让娘子身体不冷下去，但他的心似乎没有随着冷下去。他摸摸被乔蓁包在襁褓中的孩子，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他有这个孩子，他很感谢老天。
白阳眼下还没有心思去考虑埋葬娘子，瞎眼的他伤心，却再也流不下一滴泪来。他把娘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想着要是就这样，一直到他死，到他的房子被荒草覆盖，最后房子倒塌把他们掩埋，芳草很快就覆盖上来也没有什么不好。但婴儿的哭声却又提醒着他，如果没有他，孩子该谁去去养，她该怎么孤独的活着？对，为孩子而活，为了从今以后对云汐后无尽的想念而活。于是，他给孩子起名念汐，白念汐。
早饭时间过后，四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抬着黑色的棺材进来，把他的娘子放进棺材中，收拾好陪葬的物品然后抬走了。没有人看见他们，白阳也不知道四人抬着棺材进了卧龙谷对面悬崖上的云来洞中后四人再也没有从洞中出来。
河水退后，不少人趁此机会在河里捞鱼。一些小孩子往龙川留下的漩涡里扔树叶，看着它们被漩涡吸进去，然后从很远的地方再冒出来。灼华则沿着河向下游探索而去，他不和这些孩子玩，虽然他老是被乔蓁认为还是一个孩子。他来到困龙滩上游的一块巨石断浪石旁边，发现断浪石下的那个因为急流冲击形成的深潭里有一条很大的鱼，于是找来削尖的木棍当鱼叉，费了些功夫，居然把它给逮到了。他扛着鱼尾还拖在地上的大鱼，高兴地往乔蓁家跑去。
乔蓁实在太累，本想多睡一会儿，但听到是灼华的声音，还是顶着头昏脑涨起来了。
“看我逮的这条鱼多大，给你吧。”
乔蓁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脸上有了愠色：“你看你那衣服弄得，都是血，也不知道爱干净。”
灼华已经快二十，但有时却像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很聪明勤劳，很多时候走路都是小跑着的，似乎他浑身的肌肉不动就会有些难受。他个子在卧龙村算很高的了，每次看他，乔蓁都得微微抬头。一抬头，总能看见他似乎也在不停运动的眼睛。她总觉得他有点傻，其实不然。
灼华傻笑着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鱼，只顾着高兴了。”
“对了，把这鱼给白阳哥哥他们送去吧。云汐姐姐昨晚生了，可惜她刚生完宝宝就去世了，白阳哥哥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只有我们能帮他们了。”
乔蓁和灼华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帮助过白阳父女挑过水拾过柴，还带来了粮食，应该也是一早就知道了白阳家的事了。乔蓁见孩子还在哭，想肯定是饿了，得熬一些粥才行，打算回家取去，却见粮食中有一大碗米，看来，帮助白阳的人考虑得还很周到。
“真是奇怪，这是谁带来的粮食啊？”
乔蓁见白阳脸色苍白，怕他身体拖垮了，让灼华帮忙把鱼给洗干净炖上。本想着会很难劝白阳吃东西的，白阳却在谢过他俩后吃上了。
“来，你们俩也吃，自己拿碗筷，不许糊弄我。只是可惜不能看着你们成亲了。”看着白阳取笑她和灼华，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悲伤，乔蓁觉得好难理解。
“老头连日赶路，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不知主人家能否讨口饭吃？”不言见屋内的白阳面熟，仔细想了想，便想起是在梦中见过，于是开口问道。
“有客人到了，请进。”白阳放下筷子，等乔蓁给客人也盛上了，才继续吃。
“老头不言，行走世间，靠算命维持生计，今天得到主人家的招待，也是缘分。老朽眼拙，竟不知主人家发生的奇事究竟是什么？”不言到底没赶上看龙川走蛟，。
白阳听老先生说话声音熟悉，也想起是在梦中见过这人的，原是一位慈祥和蔼的前辈，原来他叫不言，既然如此有缘，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据实告知。一旁的灼华听目瞪口呆，见过不少世面的不言也觉得匪夷所思，啧啧称奇。
不言仔细看过念汐后，对白阳说，你们这段父女之缘来之不易，这女娃出生就这么非同寻常，也必经历非同寻常的一生，但你要有信心将她养育成人。
因问起白阳的身世，不言这才得知他竟是自己师祖救过的白老鼠白甫养大的，连夸这缘分妙不可言。不言应允，只要可能，他都会竭尽全力照顾他们父女。
白阳向不言问起乔蓁刚刚在门口见到谁放米的事是不是和白甫有关，他希望这就是他所为，他希望能再见到他。不言也不好妄下断语，只说白甫有这等修为，自会安好，不必挂念。
怎么能不挂念呢？尤其在痛失爱人的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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