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百号人，我们养的住吗？”刘得功听了张强的解释，还是有点忧心。
金城地处西北，从十一月底到次年三月中旬，四个多月时间其实是无法施工的。以往，除了国企以外，大多数建筑企业，都是只养上一排重要的技术人员，其他的工人都是临时从市场上找，省得白养一群人。毕竟国内啥也不多，就是人多，任何时候都能立马拉起队伍，毕竟大多数体力活，只要熟悉个三两天，人人都能够做下来。
“现在已经九月多了，照着五百个人算，冬天的时候，你要白白发上六七百万的工资。你可要考虑清楚。”刘得功很严肃的劝诫。
“这个我考虑过。金老板他们这几天要去魔都了，他们要从魔都开始，在沿海那边拓展地盘了。”
“你意思我们也跟着他们跑？”刘得功也是一点就透。
“对，企业扎根一个地方，很容易就死掉了。金城一建，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现在都要倒了。”张强有吞了一建的心思，却也从一建的倒塌看到了危急，扎根深是能够快速成长为大树，可也容易被人连根拔起，一网打尽。若是四面开花，也不至于一个跟头就全全军覆没。
“南方那边确实机会多。”刘得功倒也赞同。“我们的施工技术，跟那边还是有差距的。就拿工程机械来说，我们这边用的是混凝土搅拌机和卷扬机，大多时候还完全靠人工推着三轮车送料。沿海那边，大多数建筑公司都已经开始用购买商砼，然后塔吊上料，工人运送物料都用的是电机车，可能工程效率是我么的几倍。”
“差距这么大吗？”有点出人意料啊。
“只会越来越大。民企发展有个特点，有个叫马太效应，就是大公司会发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没有小企业的生存余地，也就是赢家通吃。像我们这种公司，大多数会陷入一个怪圈，没钱买设备包不到活，包不到活更新不了设备，然后不知不觉就被淘汰了。”
“这个我懂，道德经里的‘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么。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要是不加速发展，可能很快就被淘汰了，要不然就只能吃人家的残羹剩饭。我理想中，我们就要称为你说的那种，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新的企业，让人家赶着来请我们干活。“
“哈哈，你有志气。”刘得功不由翘起了大拇指。
“你收拢一建这个路子走的是对的。一建也算是最先进的那一批了，各种设备、各种人才、各类技术，其实在全国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但人家那体量，我们撑死了也吃不下。我记得几年前吧，重新给一建评估了一下，好像估值是两个多亿吧。”刘得功回忆了一下说道。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过一个案例，说是东北那边，有个一年产值两三个亿的厂子，最后被四五百万就接手了。”张强虽然不太懂里面的套路，但其实也不难猜，据张强了解。一般也就是五步走，先是泼脏水，把金碗搞成黑的脏的。第二步就是砸牌子，也就是砸了工人的铁饭碗、铁工资，砸了企业的抬交椅跟铁招牌。第三步就是投毒药。也就是请来“名医”，用些什么股份股权承包之类的药材，偷偷让就让它病入膏肓。第四步就是偷梁换柱，把底子掏空之后，买回尸体改头换面一番，就成了自己的东西……
“其实我还真有心思来个蛇吞象，如果把一建拿下来，我们就真的脱胎换骨了。”张强惋惜。
“你没听过树大招风吗，一建那是个烫手山芋，谁名目仗胆拿了它，谁就会倒霉的。我们收拢的人才，其实就是最值钱的那部分。可惜现在啊，人才这东西，有的人弃如敝履，有的人求而不得。唉……”
“怎么成烫手山芋了？”张强不太甘心。
“大家也不是真瞎啊，既然是会下金蛋的母鸡。那大伙为什么装瞎，其实就是不管换了谁养鸡，这该给大伙吃的蛋，从来不能少！”
张强不由陷入深思，看了自己确实是被猪油蒙了心，面对着巨大的利益，光顾着想好处了，却自觉把风险隐患都抛到了脑后。古人常说，钱迷心窍，诚不我欺啊。
饲养员不是不能当，关键是付出和回报是否对等，总不能倒贴着当饲养员。
照着刘得功的说法，一建最值钱的就是里面的那些个技术工人，可恰恰这是最早被抛弃的。这一部分，倒是已经大多便宜了张强。
再值钱的就是它的资质和口碑了，这东西说值钱是因为要花十年几十年积累，说不值钱是有可能一夜崩坏。
再就是它的设备、地皮之类的东西了，这在张强看了，其实确实并不值钱，毕竟都是用钱就能解决。
想到这里，张强倒也不急了，从现在的操作来看，这后面的人好像不是想当个饲养员，人家应该是想吃一锅鸡肉呢。
……
金振恩也收到了舅舅的反馈。
“我打听了一下，事情也不复杂。”段鹏程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电话，一手点了根烟，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大槐树。
“你知道一建占地那块地吧？有人想要了，说是要建成什么地标。”金振恩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实在是有些无语，这至于吗？“这也不至于吧，掏点钱不就买到了吗。”
“那家属院里住了一两千户人呢，怎么搬？可不得逼一逼吗。”段鹏程也有些看不过眼，吃相实在有些难看。
“是烟雾弹？”金振恩试探着问。
“这个不好说。有些人想来个狐假虎威，有些人想要假戏真做，有些人还想浑水摸鱼，也有人想要火中取栗，最后到底成了啥情况，我倒也说不准了。”段鹏程对自己的表达很满意。
“行吧，那我就不掺和了。”金振恩听出来了，这就是个麻烦。
“先看戏吧。”段鹏程扣上了电话，轻轻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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