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会自己来。
我依然会准备你爱吃的蛋糕，悄悄躲在离你很近却不打扰你的地方，替你庆祝生日，替你看一场平安夜孤独的雪。
甚至不需要你知道。
世界上本来就有太多感情不曾被描述，甚至不必被言说。
但它们有存在的意义。
珍贵而熠熠。
秦鹮觉得喉头发紧，是不是在室外站得太久了，她分不清，分明今晚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沸腾。
被寒风吹拂过的皮肤底下是翻滚的热浪，她甚至听得见血液流淌，心跳加速的嗡鸣声。
段若轩就那样静静看着他，泡沫雪花挂在他额前短短的发梢上，单薄的寸头，没有任何的修饰，秦鹮觉得这样的段若轩脱去了所有的稚气，完完全全，是个成熟男人的样子了。
同时也发觉自己在他这样直接的眼神中更加透明，所有羞赧和紧张都无处遁形。
“生日快乐。”
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碎在机器的轰鸣声里，秦鹮很想回以一个足够被铭记的好看的微笑，可惜笑不出来。
只因他眼底是明晃晃的微红，好像能烫到她似的。
“嗯。”
秦鹮缓缓低下头，收下这一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她从窒息的情绪中解救出来，秦鹮几乎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划了接听，听筒那边孟桔说话声很大，明显喝飘了：
“我说大姐，你买酒买丢了啊？发了多少条信息也不回？”
秦鹮一愣，才意识自己忘记和聚会上那些人打招呼了，自己此刻是“失踪”状态。
果然，孟桔下一句便带了几分着急：
“你那边风声好大，你在哪啊？秦鹮？没事吧？”
段若轩不动声色靠近，伸手为她剥去肩膀上堆积的雪。秦鹮被吓到，下意识想往后退，可面前的人很懂分寸地挪开了手。
就只是短暂的接触到她的耳垂而已，秦鹮觉得自己快要着起来了。
“......那个......没事，我在外面，可能要晚......晚点回去。”
电话那一头吵闹的声音变小了，应该是孟桔躲到了安静的地方：
“不对劲儿啊，你到底在哪？你刚刚喝酒了吗？不对啊，没喝啊......那你这是怎么了？”
“......我马上就回去。”
“你到底在哪啊？我让胡度去接你吧，你自己一个人跑哪里去了，不安全啊。”
“不用！”秦鹮差点喊出声：“......有人。”
“什么有人？”
秦鹮尴尬：“我不是一个人，会有人送我回去，我很安全，放心吧。”
说话的时候，秦鹮不由自主看向段若轩的脸，发现他比她坦荡得多，自己这一副心事秘密全被抖落的模样，实在很丢脸。
“有人送你回来？谁？秦鹮你到底去哪了你......”
“......”
秦鹮重重呼了一口气，有白雾在眼前升起，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接过了她的手机。
“是我，稍等我送秦鹮回去。”
“......你谁啊你？”
冷白修长的手握着手机，换了个方向：“段若轩。”
电话那边没声了，秦鹮也屏住了呼吸，可话筒里就是安静如鸡的，隔了足足几秒，孟桔才试探着开口：
“段骁？”
“对。”
“你跟秦鹮在一起？”
“对。”
“哦，那不着急了，你们慢慢玩。”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秦鹮接过段若轩递过来的手机，脸色很精彩，又有点不敢抬头的尴尬。
段若轩笑了笑，抬手替她拂去另一侧肩膀的浮雪：“走吧。送你回家。”
哪里算是回家呢？
分明要回的地方，是他的地盘。
秦鹮上了车，一路上都在沉默，她实在想不到什么破冰的话题可聊。尽管经过这一晚她已经能确定，她和段若轩之间其实从来没有生疏过，没有远离过，可偏偏两个人中间就是隔了一道看不着却摸得着的无色屏障。
是不是所有分手后仍然保持联系的ex都会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熟悉，却又不敢表现得太熟悉。
秦鹮不知道。
一路上无话，快到小区门口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秦鹮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前回头：
“今天谢谢你。”
“......第N次了。”
“你的屋子，明天我们离开前会清扫好的。”
秦鹮想想就知道，那一伙狐朋狗友今晚是要玩通宵的节奏了，搞不好要把屋顶都掀了，明天早上少不得要请个保洁阿姨来。
段若轩没接话，只是眼神从秦鹮脸上轻轻扫过：
“什么时候回滨市？”
“元旦过后吧。”
请了这么久的假，甚至逃过了培训机构最忙的元旦小长假，放肆够了就该回去乖乖当社畜了，马上要到来的寒假一定更加忙碌。
“好。”
秦鹮推门下车，迎面冷风吹过来，身后传来车子落锁的声音。
秦鹮刚回头，一件宽大的外套便兜头罩了过来。
“我送你。”
手上还拎着她买的两大袋子零食，不轻的，秦鹮顿了顿脚步，想从段若轩手上分出一袋来，后者右臂却一躲，轻飘飘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下巴微抬，示意她身上半披着的外套。
“穿着，你手好凉。”
两个同样冷到发抖的人，还有谁比谁手更凉之分吗？秦鹮分明看到段若轩的鼻尖都红了，却不肯停下，倔着头率先进了小区。
是了，又有点从前的少年影子了。
秦鹮默默跟在后面，看一盏盏路灯下被逐渐拉长的影，又瘦又高，再抬头，看到的是同样瘦削的人，像是一株劲风中的白杨。
到了楼下，段若轩帮忙按了电梯，在秦鹮说出让他上楼的邀请之前，把零食袋子递了过去，好像知道她的尴尬似的，自行解释道：
“我不上去了。”
秦鹮点头。
“我的微信和电话，还留着对吧？”
不是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这一次分开，秦鹮根本没想着拉黑删除的事，是否完全因为不舍，她自己也不知道。
见到她点头，段若轩低头笑了笑，分明的唇线挽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任何事情，任何时候，如果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没必要客气，秦鹮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黑的发亮的瞳孔，铺满了无可指摘的真诚。
她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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