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也是老职工了，工作有十几年来吧？”
“可不是，一晃十五年了，我十六岁就参加工作了。”
“还是当工人好啊，旱涝保收的，听说你们今年涨工资了？”
“涨了，涨了也才四十块钱。”
“我们那儿的矿上工人听说有七八十块钱，就是电厂的职工也是五六十块钱啊。”
“那不一样，工种不一样，人家算重工业，我们永远也比不上矿上工人。”
“也是啊，你们活轻，也没危险，还在县城，挺好的。”
说着看着络腮胡子男人一根烟抽完了，王百川又递了一根烟过去。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就比农民强点。”
“那是，比农民强多了。你们这个收购站可真大。对了刘大叔，你让我到你们废纸堆那看看呗？说不定能找到我喜欢看的书呢。要是有的话，我也不白拿。”
“看你挺对口味的，就带你去转转。”
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转身插上外边门的插销，带着百川往院内走去。院子确实不小，北边东边都是石棉瓦顶的库房，靠近库房的地上都铺着砖，院子南边离围墙不远栽着几棵柳树，院子中间的几颗估计是果树。
当北边库房大门被拉开了一扇后，百川随着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进了库房，库房宽有六七米，中间有一排柱子，横向之间没有隔墙，就像工厂的工间一样。一个县收的东西确实不少，废纸堆积如山，并没有进行整理成捆，看样子还没来得及。
“我们上班有一半时间是整理收来的东西，平常过称付钱这些只要两三个人就够了，装车的活儿一个月也没几次。这些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整理，得等过年之后了。”
“你看看吧，有没有你喜欢看的书。”
“好嘞，赵叔。”
废纸堆了有旧报纸、学生课本、作业本、***语录、废包装纸、各种旧书，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百川专门找那些颜色发黄的，特别是繁体字的线装书，百川也没有深翻废纸堆，除了在靠近墙边的地方发现了十来本旧书外，就再也没看到其他符合目标的旧书。没时间看内容，随手拿了起来。
“赵叔，就这些了。废纸堆里不知还有没有，但也没时间再翻了。”
就在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王百川看向了东边的废铁堆。
“赵叔，你们这儿收的废铁还真不少，随便也够拉几汽车了吧？”
说着竟然向废铁堆走去，姓刘的络腮胡子男人只能站下等着，倒是没有跟过去，心中倒是有点奇怪，不是找几本书看么？怎么去看废铁了？想偷废铁？门都没有！带着疑惑的眼神紧紧盯着百川。
百川只是围着废铁堆转了一圈，并没有其他动作就回来了。
“走吧赵叔。”
关好大门，走进刚进来时的屋内，把通向外边的门上插销打开，一路上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没再说话。
百川再次递了一根烟给姓刘的络腮胡子男人：“来赵叔，抽烟。”
“不抽了。”摆手表示拒绝。
“是这样，赵叔。这几本书我肯定不能白要，我就拿别的旧书来换。就三斤换一斤，你看行吗？”
“你的旧书在哪儿？”
语气就有点不客气了。前面还说不是本地的，到县城来办事，哪来的旧书？
“这十多本书，应该不超过十斤，就按三十斤旧书来换，也就是三四毛钱吧。我很喜欢看书，我喜欢的书，就是五倍的废纸价钱来换，我也觉得值。”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折了一下：“这些书就算一块钱好了，我是这样想的，赵叔。你看，以后有这样繁体字的旧书，老书，特别是线装书，你们整理的时候能不能单独留下来，我按五倍废纸的价钱来换。你看怎么样？”
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依然没有吭气。
“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有钱。”
说着从口袋里装作不经意的掏出了二十多张十元的票子，朝着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晃了晃又装回了口袋里。
“赵叔，来，抽烟。”
这次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没有拒绝，接过烟抽了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先把这次的书钱给你，剩下的半包烟也留给你抽吧，其实我平常不怎么抽烟。”
说着，把折起来的一块钱和烟递给了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犹豫了一下就接了过去。
“来，我给你绑一下，好提。”说着，姓赵的络腮胡子男人拿着刚找来的一根细麻绳绑百川把书捆成了十字形。
“好，谢谢赵叔。”
这位赵叔对王百川也有些好奇，接下来就是絮絮叨叨聊些闲话，赵叔对百川的家庭状况进行试探询问，在王百川不经意似的回答中，半真半假、半遮半掩的显示出自己家条件还是不错的，并通过委婉的询问旁敲侧击地对这个收购站进行了了解。
县城的收购站职工也不多，就六个人，站长五十多岁，身体不好，以前在铁矿工作，得了矽肺病，不能再从事体力劳动，七八年前才调到收购站这个算是比较清闲的单位，但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三天两头到医院看病。
这位赵叔大名叫赵金宝，一个比较俗气的名字。人很勤快，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值班最多的就是他。虽然只有一米七的身高，但由于身体长得壮实，在城关一片打架比较出名，为人仗义，爱交朋友，爱喝点小酒，在收购站里挺有威望，平常老站长不在就让赵金宝负责。老站长已经说过明年就准备提前退休了，准备推荐赵金宝接任。赵金宝说这些的时候，肯定有显摆的意思，还说以后到县城要有事实在摆不平，就来找他云云……，看样子有点好面子，爱吹牛，城府不太深。在百川不经意的奉承中，不知不觉让王百川了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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