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教授本能得看了乐伊一眼，但只是一眼就迅速收回眼神，说道：“韩琦，我会让康文给你请病假，这两天你先住院，有人跟你说什么你先不要答应。”
韩琦踌躇半晌，一脸期待得盯着他爹，像个乞食的小狗狗：“爸，干躺着很无聊的，我能不能让康文把书给我带来？”
“行。”韩教授一句话就让他眉开眼笑的，“你把这个实验的实验规划做出来！”
“那要看论文的！我去借书了！”
“好。”
乐伊事情进展，越发疑惑。
难道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她不懂？
韩教授是跟乐伊一起走的，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说道：“乐伊，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
“我让人查一下这位查尔斯教授。”乐伊闻弦歌而知雅意。
在学校里，乐伊是韩教授的学生，但是说到社会上的能量，韩教授拍马不及，甚至韩教授最大的社会能量，也许就是他有个叫乐伊的学生。
“谢谢。”韩教授有自己身为教授的矜持，还要开口求一个学生办事，也是不小的压力。
乐伊等了半天没见下文，不由得好奇道：“只是查吗？”
要想做这个研究，是要钱的！可这样的研究需要的海量经费，可不是韩琦能申请下来的。
而我国的教授的特殊地位一般体现在社会地位上，但是在经济实力上……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听过不？
能帮他们的，只有乐伊。
钱的问题对她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韩教授尴尬得笑笑，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他当然想乐伊帮忙。
可他开不了口。
矜持是个好习惯，乐伊很欣赏。
所以她压根儿没接下茬。
【韩文良…… 2】
涵养太好，给负面情绪的效率不给力啊！
乐伊给向北望打了个电话，当天晚上就有了消息：“查尔斯是来未名大学的交换访问学者。”
“他来未名大学交换？交换什么？”
乐伊感到匪夷所思：此时的种花家很漂亮国比起来就是学术荒漠，待久了就会脱离最前沿的尖端研究。
不管是信息获取的难度还是跟圈子的距离，对最尖端的科学家来说几乎是一种无法接受的损失！
要是八十年代的蜜月期还有可能，毕竟是政治任务，可是现在他交换个毛毛灰啊？
“交换是好听的说法，他是惹事了，来未名大学避避风头。”
“什么事？”
“是学术丑闻。”向北望那边好像在翻着什么东西，“他论文数据造假，而且传闻说，他抢夺别人的科研结果。”
学术圈在圈外人看起来是很高大上的存在，但是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学术造假是非常普遍的风气，普遍到几乎没有哪个科研工作者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从没有伪造实验数据。
这几率跟商人敢保证自己从没有任何违规操作一样罕见。
科研是探索人类未知的领域，结果跟事先做的猜想不一致是常事，原本想证明最后变成了证伪，虽然也可以发论文，但价值无疑大打折扣。
“找到一条正确道路”和“排除一条错误道路”的价值差别之大，哪怕是圈外人也能看得出来。
做了无数次试验想要的结果曲线就是出不来，那真的是能把人逼疯。课题要结题了，成果要验收了，经费也花完了，他妈的就差一个数据出不来，这个时候弄一个数据上去，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而这就是最常见的学术造假。
在漂亮国，学术造假如果不严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过了，能被追究，事态绝对小不了。
“他做研究是干嘛用的？”
“是治心脏病的，听说是用来治疗心率失常。”
这才是人能听懂的话……
不过……治疗心脏病？
“韩琦。”乐伊很礼貌得敲门。
韩琦埋在一堆论文堆里，看到乐伊进来就哗啦一下把书全推倒了。
乐伊：……
“我有那么吓人吗？”
我都这么吓人了，你为什么不给我负面情绪？
“没有没有！”韩琦红着一张脸低头收拾起书本。
这还是第一个乐伊的社交技巧起不到作用的人：“我就问一件事，你做的这个研究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不是的。”韩琦低着头不敢看她，“我研究的钾离子通道开放，是基础研究，对应的药物很多，如果说最有效的话……应该是治糖尿病的吧？新药应该会便宜点？”
新药，便宜。
乐伊忽然明白为什么查尔斯不惜撕破脸面也要抢药物专利了。
糖尿病是必须终身服用的药物，一旦他的研究真的能在新药上做出指向级别的贡献，先不说学术上的名声，光是药物的专利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糖尿病控制药物，这可是一个年产值千亿美元级别的市场！
谁生病了能不吃药？！
“你能研究新药吗？”
“我试试吧。”韩琦很自信。
因为他起家的第一个研究，就是改进药物的生产工艺，就是应用方向的研究对他来说太没有挑战性，他才转入基础研究。
“韩琦，你说如果这个科研专利被漂亮国的人占了，新药的药价还降得下来吗？”
乐伊的问题让韩琦的脑瓜子无法回答：“应该……可以吧？如果这个方向可以成功，药物结构简单，制取工艺不会太复杂，原材料也便宜的啊。”
“不会的。”乐伊说道，看着他纯澈的眼神中写着的疑惑，乐伊眼神暗沉，“他们要收专利费的。”
而进口药的高昂成本就意味着，我国大部分糖尿病患者都会被排除在用药范围之外。
明明是一个好药，却因为贵，大部分人用不了。
乐伊踟躇半晌，忽然叫来了韩教授：“我来投资你的研究，但前提是，如果研究完成，结果如你所料，你要把这个新药做出来！”
韩琦本能得觉得跟外行人沟通太困难：“这只是一个猜想，我不敢保证正确，就算证实了研发新药也很困难啊！”
他就相当于在无数条岔路中走通了其中一条，指出了方向，可是要抵达新药，还有无数个岔路和难关。
没有哪个科研人员会做这样的保证！
“我知道。”乐伊一字一顿，“失败，或者猜想错误，或者研究新药不成功，或者因为任何原因失败，都没有关系，但是在你的主观上，只要你觉得这个药物真的有可能面世真的好用，你就去试一试，好吗。”
韩教授不理解乐伊为什么会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赌一个与她五官的可能：“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们？”
就算他是她班主任也没这么大的面子！
“药，一端挂着的是钱，一端垂着的，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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