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身旁那人居然笑得没完没了。
周衍蹙了蹙眉，立刻起身，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萧其见她将怒，慢慢收敛了笑意，懒懒地开口：“周衍，你紧张我，怎么不值得一笑？”
她闻言一顿，站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有什么不能承认？”他扬了扬眉毛，还要再得意时，却见周衍转身欲走，旋即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人，锁眉道：“——我耐心有限。”
“耐心？”周衍缓缓反问，语气带着嘲笑：“萧其，你全然可以不用劳心费力。放我走便是。”
眼前人的深眸似要将人圈进去，她不自然地别开眼睛，接着看向自己脚下：“给我钥匙。”
“……什么钥匙？你不知道吗？”萧其捧起她的脸，笑了一笑，正视着说：“冷蚕锁——只有锁。”
只有锁，没有钥匙……她微仰着脸，心里默念。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四目相望，也不知是哪双眼睛要更平静一些。
见鹿在旁歪着脑袋看他们，确认接下来没它的事儿了，这才长长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蜷进了角落。
低微的呼噜声从角落里渐渐传出，萧其目光一动，借着看猫的功夫避开了她的视线。
对视得这般长久，他终究是有些心虚，有些底气不足的。
若说只是南越西境堪忧，他也许有借口留得住她。
毕竟北齐已经同南越达成合作，正在增兵西蜀。再者，南越西境自有将帅，她去了也是无济。
这么想着，他便可以告诉自己，她应该安安分分地留在这里。
可惜，当前不仅仅如此。
这几日里，王府截了几封加急信，他不敢说，只吊着心神去抱猫，然后神色淡然地送去她怀里，微声道：“不早了，你去歇着。”
周衍垂下眸子，静静点头，手指又心不在焉地顺着淡蓝色的长毛，不言不语。
挺拔的背影渐远，她收回目光，在原地立了很久。
没有活力，没有期待，只有一具躯壳，像腐木一般。
她就这么心如死灰地被困在笼子里，日夜听着脚下的冷蚕铃声，同他欢爱。
……
有一件事她是知道的。
——红袖每日里端来的，不是避子汤。
但实际上，知晓与否，其实并不紧要。因为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事情了，小腹有没有隆起，左右也是无甚区别。
她反倒为近来时常犯困而心轻，一觉睡去，便是一天过去，再不必刻意寻些事情打发时辰了。只是，她乐得自在，却另有人心神不安。
红袖也知道，周衍知道自己换了避子汤。
于是，每当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望向自己的时候，她都禁不住心里一跳……那抹笑是宽容的、由心的。
她知道自己怨她。
是，红袖确然是怨念周衍的，她怨周衍害死了山停。
她的怨偶有涌现，却又并不猛烈，同山行那利落的怨不一样，她怨得犹豫，怨得没有底气。
所以她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来报复——换掉避子汤，让周衍受困于重重枷锁，为了那个孩子，永远失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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