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借着自地牢入口蹿出的熊熊火焰，看到了卫庄愤怒且异常冷酷的眼神，以及他肩上扛着那个因犯。
“看来这样的地牢要困住鬼谷传人，的确不太现实。”墨鸦道。
“咚……”卫庄松开手，囚犯应声落地……他已经昏迷了。
“你叫墨鸦?”卫庄的脸被烟火熏黑，但依然阴沉无情。
“被你这样的人记住名字，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墨鸦的手里扬起一片黑色羽毛，周围的火焰将他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缓慢扩大，如同黑暗吞噬光明。
“其实，我有一句话想忠告你，夜幕降临还不是最黑暗的时刻，因为……梦魇还没有开始!”
“梦魇?”
“当它来临的时候，也许很多人会后悔，也许你也会因为今天从烈焰地牢中逃出来而后悔。”
卫庄扬起嘴角，手中的鲨齿轻轻立在地面，剑尖与地板码触的瞬间发出了清脆的铿锵之声，“好，就凭这句忠告，我今天留你一命。’
墨鸦眉角抬起，“哦，是吗?”
“我需要有人活着回去，给姬无夜传话。”
“什么话?”
卫庄握着鲨齿剑柄的手慢慢用力，鲨齿的剑尖更加深入地板之中，“他最好每天睁着眼睛睡觉，一旦闭上眼睛，很有可能就再也不会睁开了。”
墨鸦的表情冷了下去，自进人夜幕杀手团以来，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人敢这样挑衅姬无夜，而且还是当着他墨鸦的面。
不过，墨鸦自有分寸，他不打算在这里跟卫庄正面交手，既然卫庄要他当传话的人，他照做便是。
但他很好奇，这个鬼谷传人面对姬无夜和夜幕，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好，我记住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话刚说完，墨鸦顿时睁大了眼睛，因为站在数尺之外的卫庄，竟然瞬间闪身到自己面前，鲨齿的剑尖闪出一抹寒光，离他的眼睛只有一寸。
“我说过不杀你，但没说不伤你。”
“刺啦……”
墨鸦及时抽出手臂上的短刺格挡，两把兵器在碰触的刹那摩擦出耀眼的火花。
墨鸦立刻后退，卫庄再次强势地冲了过去，鲨齿一个横劈，将墨鸦原本站着的地面劈开一条裂缝，墨鸦凌空翻身，飘然落在卫庄背后，短刺对准他的后颈刺去。
高手过招，主要依靠感受对方的气息，预知对方的出招，所以卫庄并未回头，只是向前俯身，躲开墨鸦的短刺，侧身再次出剑，这一剑乍一看是刺中了墨鸦，但是他却突然变成一团黑烟，而后幻化出无数只乌鸦，人影竟瞬间消失于无形。
下一刻，这些乌鸦竟然幻化出六只墨鸦，朝卫庄冲了过去。
卫庄一惊，快速出剑格挡，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无法分清哪个才是墨鸦的本体，无可避免地被刺中了几下。
卫庄退了几步，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墨鸦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再次幻化成乌鸦的样子。
雨还在下，雷声却不大，那几只乌鸦沙哑地叫着飞向敞开的大门，汇聚在一起，重新变成墨鸦。
“化鸦?可笑的障眼法。”卫庄冷笑。
“我还是先替你去给大将军传话吧，或许他听到之后……睡觉，都会睁着眼睛等你。”
墨鸦说罢便腾身飞起，消失在雨夜之中。
卫庄收回剑，看着大门外渐渐变小的雨势，面色阴沉。
……
相国府，书房。
韩非整了整衣衫，屈身坐下，桌案对面是面容苍老的相国大人张开地，他此刻穿着常服，正襟危坐。
虽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但这一双历经岁月磨炼的眼睛却依旧明亮。
想起方才从戏园里出来的情景，韩非此刻仍觉得有些突然，一个相国府的家仆早已备好车等在门口，说是相国大人想单独见一见九公子。
当时张良也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祖父会约见韩非。书房里只有韩非和张开地，屋外的雨还在下着。
韩非看了眼桌上的茶壶和两杯热茶，心道这位相国大人似乎早有准备。
“张大人深夜召韩非前来，不知有何吩咐?，”韩非礼貌地问道。
张开地捋了捋胡须，缓慢地笑了两声，“吩咐不敢，听说，最近九公子似乎又遇上了棘手的案子，不比那鬼兵劫饷案好办?
韩非端起面前的茶，细细品了口，眉角不自觉一抽，“啊，这茶……”
说着突然发见自己这话似乎不太礼貌，于是立刻道，“国大人是说左同马的案子?嗯，是挺棘手的。”
看韩非脸苦楚的表情，张开地拿起水壶，往韩非的茶杯里闸了许多水。“我这茶是从黔地运来的干叶针，苦得很，九公子可能喝不太习惯，多加水可以冲淡些许苦涩。”
“干叶针?”韩非仔细瞧着茶水里那针尖似的茶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是尝了一次新鲜。”
张开地放下水壶，笑道，“只怕这茶水的味道比现在的案子更让你头疼吧?”
韩非明白张相国话中的意思，借苦涩的千叶针来说苦恼的案情，似乎是想从他这里了解案件的一些细节。
韩非身为司寇，明自案情保密的原则，且上一次的鬼兵动响案，张相国还摆过他一道，似乎也不适合跟他说太多。
不过韩非心里明白，张相国是房的祖父，如果想了解案情，直接问子房会更方便，再说他这番不顾雷天大雨，深夜约见，怕是心中也有几分集虑。
“此案虽有朴树迷离，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我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案情逐渐明朗了。”韩非道。
韩非这话既说到了案件，却有没有透露太多信息。
张开地一听便明白，低声笑道，“九公子才当可寇没几天，怎么就学会了这不着边际的官腔了呢？”
“我这可寇不好当，多亏子房帮我许多忙呢，要说破案，肯定少不了他这个很得力帮手!”韩非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到了张良身上，他心中有几分猜测，获许相国的焦虑源于子房。
特意避开，有时候就是一种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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