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天命在身
顾七月一直以为护国寺的住持，应当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然而眼前的这人，却是个长相极为英俊的中年人。不过那双眼睛里，有属于时间沉淀下来的沉稳和睿智。顾七月猜测，这主持的年纪应该比他看起来的要大上不少。
只是时光过于优待他，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事实上顾七月也真没猜错，这位护国寺的住持看着跟容长戟差不多的年岁，实际上比安国公都要大几岁。
住持一开口，顾七月就蓦然发现，他明明极为出众的长相立刻就被弱化了。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此时也都只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位住持乃是高僧，慈眉善目的让人很容易放下心防，全心信赖。
顾七月心中警惕，面上倒是不显半分。
容天洐也是眸色微动，他虽然没有修炼过精神力，但是感知天生强大。哪怕并不能像是顾七月这般察觉到微弱的变化，但是也觉得这个主持看着有些违和。
住持见他们如此，反倒是露出一丝欣慰之色来。
“二位善人想必也在好奇，为何老衲要请两位过来一叙。”
容天洐道：“正想请教住持。”
住持看着他们两人，眼底有几分慈和之色：“当初世子病重，其实就算不冲喜，世子同样能过熬过来。只是，世子不会是世子。”
又看向顾七月，道：“同样，若是不冲喜，善人亦是不会再来。”
顾七月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冷色，这和尚是知道她的来历了？
容天洐也是眸色微闪，所以说，护国寺的这位住持，是知道了他们两人的来历吗？
他这番说法，就是在告诉他们，若是他们二人没有成亲，那么他还是上辈子的那个他，而小姑娘也只是武安侯府的原配嫡女而已吗？
比起顾七月来，容天洐想的要更多一些。
若是没有小姑娘，而他也跟上一世一般，那么这一世他仍然不会找到容长戟。而容长戟多半也会同上辈子一样，死在深山当中。如此一来，没有护国公，自然也没有他这个世子爷了。
而若是没有小姑娘，那么很多事情都会随之改变。易桦，易家，他们的下场就不会有变动。
住持轻笑一声，缓声道：“事情就如世子所思，世子妃便是更改宿命之人。”
顾七月咧咧嘴，可别告诉她，她就是个天命之女啊！
她可不想当凤傲天！
见顾七月不以为然的模样，住持轻叹一声，道：“女善人莫要不信，女善人天命在身，此事日后慢慢便能体会的到了。”
顾七月嘴角抽了抽，对他的说法完全无感。
天命在身，跟她有什么关系？上辈子没满十岁就开始跟着做任务了，一年出头就休息不了几天。
这辈子好不容易来了个和平时空，她凭什么又要为了所谓的天命在身，再继续去奋斗？
当一条咸鱼不好吗？她就想躺平了，别说风吹日晒了，就是狂风骤雨，也别指望她勤快起来。
住持也不多劝说，只说了几句之后，便道他们可以先行离去。
只在临走前，又问容天洐可否与他多说两句。
容天洐脚步顿了顿，应了。
顾七月也不好拦着，便出了院子。正好小沙弥还在外头等着，嘴里裹着两颗糖，两边脸颊都鼓了一个小包。
顾七月看着有趣，便伸手戳了戳小鼓包。逗的小沙弥懵懵懂懂的想要躲，又不知该如何躲开。
她便又掏出一个荷包，这一回里头装着的是点心。她示意小沙弥赶紧把嘴里的糖给吃了，他们两人好一起吃点心。
再说屋子里，住持看着容天洐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慈和。
“住持留下我，是想要说什么？”
住持轻叹一声，道：“想必世子应当相信老衲所说的天命之说，已经有人因为世子妃的缘故，更改了命运。”
容天洐冷淡的道：“住持直言我不敢苟同，所谓天命在身，实在是有些过于戏言。”
住持定定的看着他：“当真只是戏言？作为第一个被更改命运之人，世子难道还不知这天命的真实性？”
容天洐眸色微沉：“还请住持明言！”
住持轻叹一声，道：“世子无需担心，老衲会与世子说这些，也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情日后必然是要由世子做出决定。”
不等容天洐开口，他又继续道：“世子妃天命在身，同样的，世子同样不算是世间人。有些事情，也必须要由世子与世子妃亲自去改变。”
容天洐并未再深究，只是问道：“若是不改呢？”
住持长叹：“生灵涂炭，想必这也不是世子想要看到的结果。”
再多他却不愿意再说，只邀请容天洐一起手谈一局。
容天洐没拒绝，只垂眸执子，眼底满是漠然之色。
因为天命之人更改了命运吗？
比如他，是不是没有小姑娘的到来，就不会有重来一世的他？又或者，没有他的重来一世，就不会有小姑娘？
前者还是后者，他其实也更相信是前者。
然后是易桦，从易桦嘴里得知容长戟的存在。然后因为小姑娘的缘故，他选择跟楚洐北合作，最终才推动坊市的成立，紧跟着才有他们去山阳城建立大集的事情。
如此，小姑娘才改变了本该死在深山的容长戟的命运，同样的也就更改了易桦和易家人的命运。
更是因为小姑娘的存在，才能得知蒋家的事情，进而拔除这通敌叛国的钉子。
那么，还有其他因为小姑娘的存在而更改了命运之人吗？
小九呢？
容天洐忽然想起上辈子山阳城那边有一个心狠手辣的哑巴，在朝廷对蒋家动手之时，一夜袭杀蒋家几十口人。
他心思微动，那个人会是小九吗？仔细想想，这也是有可能的。他们认识小九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说话。虽然还不至于心思扭曲，但是也的确不算太好。
若是放任下去，说不定还真会变成那般模样。
容天洐落下一子，他不得不承认，住持的这一番话，终究还是让他的心思动摇了一番。
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
小姑娘并不想当什么天命之人，那就不当。这天下又不是小姑娘的天下，凭什么让她去承担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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