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依依也不见外，随之便将他带到了一间看似格局不大的房子，无牌无扉，门是半掩着的，左行云透过门逢往里扫了眼，似有一些柜架之类的家具。
推开门，入鼻一阵淡淡的让人安心的芳香，左行云对这种味道感到很熟悉，是书卷的味道。
他本能地压低动静，蹑手蹑脚地迈脚进去。屋内果然有一排又一排的书架柜，书卷整齐有序地排放着，墙上还有几副山水挂画，似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般，安静得让人舒适。
就在他全神贯注寻找着燕灵儿时，后头的燕依依突然一个退步，迅速地跳出了门槛，随后动脚利索地将大门关上。
“嗯？”
还未等左行云反应过来，她便已将门扣扣死了，若不是蓄谋已久，不可能做的这般行云流水。
“咔咔......”
“依依姐？”他不解地附在门边，脱口而出。
外头没有任何动静。唯有依稀可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推了推门，外面似有块巨石挡住般，纹丝不动。门被锁上了，自然是燕依依所为，她为何要这么做，少年不知道。
就在他苦恼之余，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行云师弟，你怎么来这了？”语气有些慌张，又有几分惊喜。
左行云闻言，猛地回过了头，入目之人，正是燕灵儿，此时的她衣着如起身后，一袭粼粼褶皱的紫霓裳，无打理的鬓发自然卷起。
看到眼前人时，瞳孔一凝，似是心中所有的困惑顷刻间袭来，顿时就忘却了刚才的事。
旋即上前一步，带些埋冤的语气责问道。
“今日可是关乎燕师姐你婚姻的大事，怎得也没到现场？”
“还有那枚颜容丹，是怎么回事？”语气急促地，直言不讳地便把心中疑惑的点全说出来了。
燕灵儿闻言，拱了拱鼻子，目光移向了别处，挠头苦笑道。
“呵呵，是有些事耽搁了。”
“是不是王伏那家伙胁迫师姐你了，若真如此，师姐大可放心，如今比斗已赢下，他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你的手怎么了？”燕灵儿并未接话，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眸子闪过了一抹心疼，还有一撮不明所以的怨愤。
左行云自然看出其中不妥，不禁眉头一蹙，旋即又上前了一步，目光直直望着她四处晃动的眸子.
“我现时来，是与你道别的，唯有这件事，却不能让我安心收下这颜容丹。”
“什么事？”燕灵儿似笑非笑。
左行云闻言，转瞬眯起了眼，从兜里取出了一枚有雾化的粉色药丹，亮在她眼前。
燕灵儿显然识得那颗药丹，顿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冰冷冷地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知现时交易已成，这是你应得的，余下之事我自会与爹爹交代清楚，你无须来此与我道别。”
“这枚颜容丹，是师姐你与燕依依换的吧。”左行云没接她的话茬，自说自话。
“是又如何。”燕灵儿倒不否认，连连点头。
“你为何这样做？”
燕灵儿闻言，显然是知道他要这么问，突然眼帘垂下，长叹了一声。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少女神情突然变得深沉十足，眸子灵润润的泛着光，真诚地望着少年。
“我也不知为何，打自那次你救下我之后，我便日日会念起你的模样，就连在梦里，也处处是你的影子，像以往能靠读书解的愁，如今却也不奏效了，像今日就半天未见你，我便在书卷上写满了你的名字。”她从衣领中取出了一本无名书卷，翻开第一面，上头果然写满了密密麻麻“左行云”几字。
“我喜欢上你了，可你似乎并不喜欢我，既非两情相悦，又何必强颜欢笑。”
其实她没想到左行云会来找她。她从来没有做好嫁给王伏的准备，由始至终，她都知道少年会赢，因为她早已做了一个决策。
面对燕灵儿的倾心言辞，左行云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心头噗通起伏，嘴边四下无言，这还是他生平头一回被别人言宣，一想起曾与燕灵儿的种种事迹，看着眼前那张红润润的精致脸颊，心跳声不禁彭彭加速，似乎无形中禁果初开，脑海的另一面被慢慢拨开。
一刹之后，他似是品尝到了一种新的滋味，心头酸酸的，难以抑制的激动，嘴角自然而然地敞开笑容。
只惜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不到几息，他想起了刚才依依那般说辞，依依不舍地强作镇定了下来。
燕灵儿看不到她想要的结果，面色转瞬闪过了几分悲伤。
“若你仍是觉得不妥，我不会阻拦你半分，大可留在这与我成亲，若你经得住，今日便与燕家恩断，自此再无燕师姐与小师弟。”说这句话时，燕灵儿从来没有这般诚恳过。
昨夜她想了很多很多，若他日二人成了亲，便带少年去看她最喜欢的冬花，与他一同在书斋内游读胜史，她自信地认为对左行云的爱能消遣到天荒地老，但这终究是自己的幻想。
左行云并没有回应，手掌心汗水滋生，眉头微微颤抖，他终究是犹豫了。他似乎找不到任何回绝的理由，大世家，年轻貌美的燕师姐，而且待人温柔大方，贤惠淑女；他甚至能想象到他们若生活在一起，似乎也没想象中的合不来。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心，其实也不算是初心，只是一件印象深刻的事罢，如同顺水舟般，自然而然便想到了。
三年前阿爹说过的一句话，至今还牢牢烙印在他心中。
犹豫！是善剑者的大忌，若要做到完全果断，唯有斩断情絮，无情无义。可这终究不过是剑法的其一种境界，若他日遇见了一个人，值得自己舍剑，不嫁便娶。
剑为谁而挥，无情终究非人所适之物，人剑合一并非大业，守护，才是剑之根本。
“对不起......”他旋即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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