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打上了屋顶，蝴蝶忍便笑得分外温柔，眼睛只能看到小小一条缝，微声开口：“你的心灵，真的很纯洁。”
炭治郎猛点头。“张先生的心灵确实是很纯洁的！”张天予忍俊不禁，蝴蝶忍修长睫毛轻轻眨动：“我说你。”
“哈，是这样吗？”炭治郎尴尬的直挠头：“蝴蝶小姐，这些天真是多谢你照顾了，疗伤的事，训练的事。”
蝴蝶忍瞥了张天予一眼，空洞死寂的目光注视着前方：“没关系，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炭治郎元气满满：“请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做到！”
“我想把我的梦想托付给伱。”
“梦想？”
蝴蝶忍声音幽微：“和鬼友好相处的梦想，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办到吧。”
炭治郎愣了一下，他现在为止的努力，确实有一部分是为了让祢豆子成为人类，不过蝴蝶忍的梦想就这样吗？
可为什么蝴蝶小姐在说出这个梦想的时候……炭治郎有些疑惑，轻轻唤了一声：“蝴蝶小姐。”
蝴蝶忍回过头和他对视，炭治郎踟蹰一瞬：“蝴蝶小姐在生气吗？”
蝴蝶忍怔住了。
夜风寂寂，屋脊鸦雀无声；
月华泻地，冷夜落针可闻。
炭治郎手足无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急忙解释：“只是感觉一直带有怒气的味道，虽然一直在微笑……”
张天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有感觉错。”注视着蝴蝶忍空洞的眼睛：“小忍，连炭治郎，都能感觉出来。”
蝴蝶忍笑靥如花，死寂的眸中有着被说破心事泛起的层层涟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张天予却不想让她恢复平静。
第一眼看到蝴蝶忍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彩蝶一般的少女心事重重，那温柔亲和的笑貌，只不过是为了掩盖那一双空洞冷寂的眸子，而这份空洞冷寂的背后，也只是为了隐藏那一腔沸腾燃烧又苦苦压抑的怒火。
张天予站起来，解下了外套，披在了蝴蝶忍的肩头，她刚刚平静的眼中顿时生出波澜，在一片死寂中回荡。
不知怎的，炭治郎尴尬的忍不住扭屁股，张天予道：“炭治郎，你先回去休息吧。”
“噢！”炭治郎如释重负，跳下了房顶，三两下没影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张先生显然比他专业得多！
月华洗地，冷风如歌；男女相对，一如方才。
蝴蝶忍无声的望着他的脸，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哪怕那眸中的波澜已如潮水。
张天予莞尔一笑，贴着她身侧坐下，这次蝴蝶忍没有避开，坐下之后，张天予猿臂舒展，轻轻搭在她‘宽大’的肩膀上，能够感觉到蝴蝶忍的身体微微发颤，张天予的手掌发力，棱角分明的鬼杀队队服便如海绵一般向下坍缩，直到坍缩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张天予的手才碰到蝴蝶忍的肩膀，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瘦弱……
张天予眸光温润，声音温和：“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蝴蝶忍沉默着，张天予也不急，他很有耐心。
“也许的确一直在生气。”蝴蝶忍竭力不去理会肩头的那只手，她也不知怎的，竟然没有拒绝，也许是知道那样没用，也许是真的有些累了。她故作平静的诉说：“我最喜爱的姐姐被鬼残忍的杀害了，从那一刻开始，每当我看到人们因最重要之人被鬼杀掉而落泪时，每当我听到那绝望的惨叫时，心中继续的怒火便不断膨胀。”
张天予放在她肩头的手轻轻拍动，蝴蝶忍双目无神的盯着瓦片：“我的姐姐，也是像炭治郎一样温柔的人。”
张天予很不满：“难道我不温柔吗？”
蝴蝶忍无神的眼睛有了焦距：“炭治郎是个淳朴的好孩子，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发自心底的温柔。”
张天予嚷嚷道：“我这温柔都是假的吗？那可是经过炭治郎认证的！”
蝴蝶忍白了他一眼，谁知道呢？张天予是他看不透的人，不过看他不服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张天予嚷嚷声一收，笑望着她，蝴蝶忍也扬起嘴角。
忽然发现，经过他这么乱七八糟一打岔，心底那些煎熬的悲伤与压抑的怒火，都冲淡了些许。
“姐姐她是一个厉害的人，能够以同情之心对待恶鬼，甚至在自己临死之际，还在可怜着鬼。”蝴蝶忍闭上双眸：“这种能感觉我从来就没有过，杀人食人的恶鬼还觉得很可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可笑的事情。”
张天予道：“姐姐原来是这样的人啊，姐姐也是用这种心态来包容当年不懂事的小忍的吧？”
蝴蝶忍银牙轻咬：“那是我姐姐，不是你姐姐！”
张天予也没有争辩，蝴蝶忍深呼了两口气：“所以她想要和鬼和睦相处，我打心眼里不觉得认同，但如果那是姐姐的愿望的话，那我无论如何也必须继承，如果有办法可以不斩杀可怜的鬼就解决问题，那我也该继续思考，沿着这条道路去努力，姐姐说她很喜欢我，也从未停止对我绽放她的笑容，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情况多遭……”
难怪她一直都笑着，原来是这个原因，张天予心中柔软，差点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呵护。
“我现在，确实有点疲倦了。”她转过身，留下半身背影：“鬼为了保全自身，一直在说谎，而且毫无理智，毫无掩饰的露出本能残害人类，所以我把这个梦想托付给那个淳朴的孩子，想到有人在为了那个目标锲而不舍的努力，担子就轻了。”背影黑色的面料和银色的月光，交织出几丝落寞的味道，又有些从未见过的柔弱之情。
张天予心中感怀，微声道：“再美的蝴蝶，也有疲累的一天，不若找到停靠的地方。”
蝴蝶忍回眸，目光流转，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眸，忽然变得生动起来。
张天予微微一笑，按住她肩膀的手稍微用力一压，生动的眸子变得更加鲜活，像被风吹低的麦苗般伏下。
寂寂明月的注视中，蝴蝶忍靠在张天予的肩头，合上了眼眸，冰冷的月光照在脸上，暖在心里。
……
夜色静谧，大家都已入睡，蝶屋后院的走廊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蝴蝶忍停下脚步。
“就到这里吧，也谢谢你，张先生，我的心情舒服多了。”
少女的声音柔和，亭亭玉立，礼貌而又矜持，黝黑的眸子里却分明残留着他的身影，张天予欲言又止。
忽而俯下身来，蝴蝶忍瞳仁骤缩，身躯翩然后退，如空中折转的彩蝶，张天予吻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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