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在裤子上蹭了好几下，把手上蹭得眼泪擦干净，才从唐乐意手里把裙子接过来，“真是给我的？”
唐乐意笑笑，“要不你先试试？万一不合适，我只能拿回去了。”
这么好看的新裙子，她哪舍得松手，“我肯定穿着合适，都给了我了……就算是穿上大一点儿也不打紧，我还长个儿呢！“
唐欢双手抱紧裙子，搂到怀里。
看她那股紧张劲儿，把唐乐意逗笑了，“你先试试呗？”
唐欢提着裙子的圆角的翻领，在身上比了又比，裙子长度到了她小腿肚。
唐欢小心翼翼地把裙子换上，虽然屋里没有镜子，但还是对着窗户上的影子，开心地转圈儿看，越看越喜欢。
“嗯，看着挺合身。”唐乐意也满意地点点头，“等你中考那天，考试的时候，就穿这件红裙子，保证旗开得胜！”
“姐，你别哄我了。奶奶骂你，你能回去姥姥家去躲开一阵子，还有姥姥疼你，给你买新衣服，可我没那个命，我姥姥早就没了……”唐欢鼻子一酸，又掉下眼泪来，“昨天放学前，老师已经说了，让我们交上中考考试的卷子钱。我还没张嘴就被骂了一通……我都不敢和奶奶说……”
唐乐意反问她，“那你跟她要过了吗？”
唐欢两眼泪汪汪地，“要了，她也不会给我……”
“那也得去要！要了，她不给……我帮你要。”唐乐意就是要她为自己去争取。
如果唐欢没有勇气去争取，只会委屈妥协，而妥协一次，就会在之后的人生里妥协无数次。
“无论如何，你都得张口要一次。”
在唐乐意鼓励的眼神下，唐欢迟疑地点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嗯。”
其实之前唐欢对唐乐意也不怎么亲近，甚至还有点儿嫌弃她。在她眼里，唐乐意是个不认字，整天闷头不说话的傻大姐。
唐乐意却一直对她很好，看她馋了，给她加肉，看她委屈，哄她别哭，现在有了新衣服穿的时候，还想着给她也买一身一样的。
大姐不傻，大姐比亲娘对自己还要好。
她想了又想，那件事还是要说出来，不能让对自己那么好的大姐吃亏上当。
“姐，我有个事儿，要告诉你……”唐欢摸着裙子，压低声音对唐乐意说了，“前天，我听见奶奶和二姑商量了，她们要给你找了一个男的，让你去相亲，还说成不成就看男方的意思，只要是人家同意，就把你嫁过去。”
唐乐意听着她说，神色平静，这个情况她早就预料到了。
“我还听见二姑说，那一家给得彩礼不少，无论如何都得让你答应……姐，奶奶今天去找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你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吧？”
见唐欢真心替自己着急，替自己着想，唐乐意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这个小丫头心地干净，值得她帮。
“我知道了。”唐乐意没再继续往下说，就听到外头有人大声喊叫她的名字。
“唐乐意！你又死哪儿去了？”
隔着一道墙，王桂兰的大嗓门儿，穿透了阻隔，震慑到了唐欢。
唐欢一听见王桂兰的声音，就吓得慌了手脚，“我的天呀……奶奶回来了……我得把裙子藏起来，不能让奶奶看见……藏哪儿呢？”
唐乐意提醒她，“放你书包里吧……你别着急，我先出去看看。”
唐欢手忙脚乱地把裙子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为防止裙子起褶子，又把裙子卷成一个卷儿，书包里的书都倒出来，才把裙子塞进去。
唐乐意先一步走出去，穿过小侧门，对着还在院子里头跑圈儿的双胞胎喊道：“你们俩个过来！我看看出汗了没有？”
她拿出一块毛巾，给两个小膀墩儿擦汗。
王桂兰瞅见唐乐意之后，瞪了她两眼，也没再骂街。
到底是上了年纪，王桂兰在自行车后座上，半天的功夫，颠簸了一个来回，足足有三十多里地，这把老骨头颠簸得有点儿吃不消。
她看见唐乐意陪着她的两个宝贝孙子玩儿，也没再折腾，直接回屋里去歇着了。
唐欢从小跨院出来，也没敢再偷懒，进到厨房里，跟着她娘还有四婶子，一起忙活全家人的中午饭。
把午饭摆上桌子之后，王桂兰却睡着了，一家子都不敢先动筷子。
老四媳妇儿过去请示，唐忠年才把王桂兰推醒。
王桂兰躺在炕上，闭着眼睛说自己心口难受。
一听这话，两个儿子加上两个儿媳妇，都赶紧跑到屋里，围着老太太身边，关心询问。
“娘呀……您觉着哪儿不舒坦呀？”
“哪儿都不舒坦，浑身都疼……”王桂兰躺在枕头上，半睁着眼，瞄着炕边围着自己的儿子，哎呦声不断。
“你娘都六十多碎了，还能活几年呀……你们再不孝顺，我跟你爹就没几天啦……”
这一招儿唐乐意很熟悉。
王桂兰稍有不顺心，就在吃饭的前，躺在炕上说难受，吃不下饭去。
为得是让儿子媳妇去跟自己央求，说好听的，然后拿捏儿子。
老四唐劲杨赶紧哄，“娘呀，您要不舒心，你就说出来，我肯定改。
“娘，都是儿子们的错。您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您千万别不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力气骂儿子呀。要是您一天不骂我们两句，我们都没力气干活去……”
唐劲杨最会哄王桂兰。几句话把王桂兰给逗笑了。
王桂兰打算顺坡下驴，起来吃饭。
刚一抬屁股，就听见噗嗤一声，放了一个响屁！
“娘的，今天喝了一肚子风，这肚子里头都涨得难受……”
唐劲杨没捂鼻子，还笑嘻嘻凑过去，扶住王桂兰，“娘，您这个屁放得响！怪不得，您这么大火气，放出来，这就通畅多了吧。”
老三唐劲柏嘴笨，只是单纯的怕爹娘生气。
“放完了，有屁放出来就好了。咱该吃饭了吧？”
这话说的顺嘴，可不能琢磨，王桂兰就是爱琢磨，稍微一琢磨，气得抄起笤帚疙瘩砸老三，直接骂道：“放你娘的屁！
骂完一句，她又咂摸过味儿来，这不还是骂自己吗……
这下王桂兰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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