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没办法，只好拿着东西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等晚饭准备好之后，苏远端上桌，招呼着苏父吃饭，可惜苏父却不愿意动筷子，而是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出神。
苏远看他一副心事忡忡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爸，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苏父回过神，摆了摆手说：“我没事。”
“那你怎么不吃饭？”
苏父叹了口气：“我哪儿有胃口吃呀。”
苏远皱眉，“那是怎么回事啊？”
“你爷爷他……病危了。”苏父低声道，“刚才护士来通知我了。”
苏远怔了一下，“那医生有说爷爷什么时候入土吗？”
“三天后，”苏父垂下脑袋，喃喃说，“明天早上八点钟的飞机。”
“我……我能去吗？”
“你？”苏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用去了，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
苏远闻言，鼻子莫名有些发酸。他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说：“既然是爷爷临终前的遗嘱，那肯定得遵守。”
说完之后，苏远忽然注意到桌旁的那杯水还热腾腾的，似乎刚烧开不久，他扭头冲洗碗碟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爸，您喝水呀。”
“哦，谢谢。”苏父答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苏远擦完碗后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这会儿天色暗下来了，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客厅里的灯亮着。
他放轻脚步，绕过沙发，站到门边朝客厅里瞅了一眼。客厅的沙发上，陈宇航正在看着电视，而他的母亲则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张报纸。
苏远愣了一下，这是……
苏母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小远回来了啊，快过来坐。”
苏远点点头，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嗯。”
他在沙发另一侧坐下。
这时，他注意到陈宇航的表情有些奇怪。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看，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苏远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看什么？”
“啊，”陈宇航恍惚回过神，“没什么。”
苏远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儿，直到陈宇航不太自在的挪开眼睛，他才收回目光。
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便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后，苏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这两年他一直待在学校里，偶尔周末的时候才会去看爷爷奶奶，但毕竟他是个男孩儿，很多时候，他还是希望可以尽快长大成熟起来，像个男子汉一样保护他们。
但此时此刻，听见父亲说爷爷要离开了，他的心底还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其实他一直都很担心爷爷，担心自己老了以后没有人照顾，甚至于他有时候还想过要不要搬出去住，这样他也可以减少跟爷爷见面的机会，避免悲伤。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孝，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不让爷爷伤心。
苏远想起今天陈宇航递给自己的那份文件，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抽个时间去趟医院。
这段时间以来，苏浩一直住在单位里加班，平时回家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带点饭，或者干脆不回来。苏远也习惯了，每天都会准备好饭菜留在锅里等着苏浩回来一起吃饭，现在家里没了他，苏远一时半会儿居然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苏远想了一会儿，爬起来打开电视找节目看。
看了没几个台，突然间，他的余光瞥见了一条信息，发信人正是陈宇航。
【苏远】：“哥们儿，我有事儿先出门了，咱俩聊聊？】
苏远迟疑着打字说：“我今天也有事。”
隔了一会儿，陈宇航才回复说：“没关系，咱们明天再聊。”
“……”
苏远看着他发来的这句话，不禁陷入了深思。
——
陈宇航出了门后，径直走到附近的一家酒吧里。
这会儿酒吧里的人还挺多的，音乐震耳欲聋。
他进去之后，一屁股坐在卡座里，点了根烟。
陈宇航一直都是比较冷静的性格，很少会在夜店这种嘈杂的环境中暴躁。但现在的他看上去却显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静，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脸色阴沉，眼神凌厉，像是随时准备扑过去咬人。
酒吧里的灯光昏黄迷离，舞池里的人群疯狂地扭动着腰肢，叫嚷着、跳舞着，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了音乐与酒，而他们，只是其中的一员罢了。
这种混乱的氛围令他的思绪越发飘散起来，不断地往某个方向跑。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停地闪烁着曾经的画面，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被无限地拉长延展，像是一幅永远看不见尽头的油画，将他包裹其中，怎么努力也逃脱不了。
“阿航。”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温柔的喊声。
陈宇航睁开眼睛，缓慢地回过头去，看见苏母站在自己面前。
“妈，”他轻声说：“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我睡不着。”苏母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要是你爷爷真的走了，那我们家……该怎么办？”
陈宇航默默地听她说完，沉默许久后才说：“爷爷不会有事的。”
“我也知道，你爷爷他身体硬朗，可是……唉，”苏母说：“可是万一……”
陈宇航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相信爷爷。”
苏母点点头：“对，咱们一起祈祷他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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