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些闷热，雀儿提早在窗口处放了两盏驱蚊香，此时开窗夜风通堂过也不怕。
听到动静，回头见少年沐完浴披着寝衣直接就出来了，身上还有水珠不停往下掉，滑过靡靡沟壑之地。
“少爷你又不穿衣服。”
“……”
目光干净语气指责的让顾从宜感觉吃亏的那个好像是她似的。
雀儿挑开床帘，平淡的语气和表情只差没把“清心寡欲”四个大字刻脸上。
顾从宜长腿一抬，一边躺进去一边纳闷道：“睡觉穿什么衣服，而且，什么叫‘又——没穿’？”
“没什么。”
夏被用的上好的清凉锦，雀儿直接拉过来将他从脖子起盖得严严实实，一点春光没让漏。
顾从宜瞄了眼现下这状态，嗤了声，抬眉看向沉溺于掖被角，边边角角都不放过的少女。
“你觉得我这会儿是不是可以去和毛毛虫大人拜个把子？”
雀儿抬眼对上他有些烫的漂亮眼眸，长睫抖了抖。
许是刚从净室出来，被热气熏久了的缘故，少年眉清目潋，两颊泛着浅晕，被“束缚”在榻，莫名就有种“任君采撷”之态。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样貌长得勾人，颇有些心机地眨了眨眼。
看着雀儿也跟着眨了眨，顾从宜觉得自己也许，可能，色诱把握已达八成。
但那也只是可能。
她一笑：“雀儿认为，就算少爷愿意，长公主殿下应也是不大乐意自己多个毛毛虫儿子的，所以少爷还是快睡吧。”
她松手，床帘散落将两人隔却，姣好面容在那纱账后只显个阴影轮廓。
什么狗屁八成，顾从宜和着纱账一起拽住她的腕部，撒娇于无形：“太热了，我睡不着，你给我打扇。”
雀儿扫了眼两边大开的窗。
“热吗？”
他笃定：“热。”
她没吭声，回答他的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外头熄下的几盏灯烛，只留下一点昏暗能看清的光线，顾从宜半分不慌。
果不其然下一刻那步声复又慢慢贴近，眼前的帘被再次挑起，露出一张清冷娇柔的小脸，手里正拿着白天他执的那把檀香扇。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
他蹙眉抬住她就要跪下来的膝盖。
“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跪。”
蠕动身子往里靠了靠，不客气道：“你上来扇也行。”
“我在这就可以了。少爷闭眼。”
雀儿伸手阖上他那双撩人无形胜有形的桃花眼。
窗下蛙声一片，衬得这夜深人静，她轻轻摇动着手腕，徐徐清风自她而出，少年睡颜沉静。
如果忽视他不安分乱动的眼睫的话。
“少——爷——。”
“爷睡不着。你陪我谈会天儿。”
“少爷想谈什么。”
谈什么，他想跟她谈的还能是什么。
若是其他花花公子，如此景致氛围，那必定是风花雪月离不开巫山云雨，但雀儿往那那么一站，便是行走的禁欲系。
他实在是开不了那个风月口，白瞎了那浪子纨绔之名。
刚把眼睛睁开，雀儿便道：“少爷闭眼。”
瞧瞧，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句“少爷闭眼”跟“少爷闭嘴”有什么差别。
顾从宜只好乖乖合上，光动嘴：“今夜的桂花鱼做得十分滑嫩，荷藕酥脆黄瓜爽口，碧涧羹清香，都特别好，方才的洗浴水温度也正好，此时的风速和力度也适中……”
雀儿终于出声：“少爷是要给我涨月钱吗？”
“？”
雀儿道：“还有那么多待绣的衣衫，最近新增的助眠服务，少爷也确实该涨月钱了。”
顾从宜乐了。
“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爷平时多苛待你呢。”
“原来不涨月钱啊……”
听她语气低了下去，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她低垂眼睫的纤弱模样。
顾从宜：“…………”他认输。
“涨涨涨。”
“至于那些破衣服，你随便搞搞就行，我只是觉得你太认真太辛苦了，想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
“在这江南，我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事事入微，但我更担心你会累。”他缓缓道：“或许，你可以试着悠闲一点，那些事有专门的人在做，你负责陪着我就行。”
带着凉扇本身的檀香和少女身上常侍弄花草所带的清香，是很助眠的存在，顾从宜一长串话说完，迟迟没等到回应，他的意识都开始变模糊，强忍着没真的睡过去。
“陪着你，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凉风在面上浮动，少女声线清冷，似回答似疑问。
最末，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开，顾从宜沉沉睡去。
窗外黑沉如水，越到深夜夜越凉，雀儿关上一扇窗，躺在里间的软榻上时，眼前莫名浮现起方才少爷裸着上半身出来的香艳场面。
紧接着“啪”得一声，黑暗中她当头扇了自己一巴掌。
…………
翌日一早，钱家收整妥当出发了，一辆通体金银镶嵌的马车缓缓驶入萝溪巷，丫鬟仆役洋洋洒洒有一二十人，看那仪仗气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壕。
周边百姓嘀嘀咕咕。
“钱家这个方向……莫不是去顾家的？”
“正是，钱家公子今年二十有五还不曾娶妻，此番说不准就是为了两家相看。”
“二十五了还未成亲？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
大清早的就听见这些糟心话，钱夫人气得脸都歪了，瞥了一眼另一边安静看书的男子，车厢摇晃中他岿然不动，一身青衣，面色较常人更苍白。
“你倒是坐的住。”
要不是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啧，真是火大！
路人的话男子没放在心上，她语气中的怨怼亦不在意，手下翻页，道：“这些话平日里也没少听，母亲何至于到今日才大发雷霆？嘴长在他们身上且让他们说去便是了。”
他这态度钱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搞的好像她草木皆兵似的：“你且记清楚今日所为何事，你既是为她而来，有本事就给我把她弄回家了，只要两年之内生个大胖小子，正妻的位置你要给她我也不管了。”
钱世远这才放下书本，对上她的脸色展露了个笑颜：“谢母亲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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