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玥说这话的时候底气确实不是很足。
毕竟，从听到琴声到现在已经是过了有一阵子，可自己还是站在门口，多少是沾着些“偷窥”的意义了。
何晏也是在看到刘玥的时候，才想起何坞中住着的不仅仅有自己的家人，还有刘玥、刘莹，以及甘夫人、糜夫人她们，自己总归是不能太过放肆。
从地上站起，何晏不复之前的不羁，稍稍整理了一番姿态后就局促的朝着刘玥说道：“坐，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何坞本身就是你当初修的，不要太拘谨。”
话虽如此，但是当刘玥出现的时候，不管是和她之前就很熟悉的邓母还是于她并不了解的大乔都是一脸的紧张。
虽然大家一起都相处了这么长的日子，可何晏与几人共处一室时，大家的心中还是存在那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的。
刘玥脸色依旧是带着那抹病态，即便努力想要找话题，可次次都是话到了嘴边后喉咙一动便又全部咽了下去。
“何公子，我突然想起来艾还没有完成陈群先生布置给他的课业，我带他先去了。”
正在吃瓜的邓艾听到邓母这么说，一脸疑惑的回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有，有，有课业？”
“有的！”
邓母给了邓艾一个笃定的眼神，然后立刻就将邓艾拽走，丝毫不给邓艾反驳的机会。
“慎侯，我也想起来绍儿还没有吃奶呢，我去喂她。”
大乔见邓母要熘，自己便也做不做了。抱起孙绍就跑的比兔子还要快，顷刻间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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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
面对两女十分不讲义气的行为，何晏也只能是默默的唾弃。
在何晏对面的刘玥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久后才憋出了一句：“慎侯，马上就新年了，新年安康！”
何晏挑了一下眉头。
刘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现在距离新年还有一个多月，这个时候拜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不过刘玥那可怜的小脑瓜显然是无法在想出些高级的问候方式，何晏也只能顺着刘玥的话说道：“新年安康。”
“呜……”
或许是在何晏回礼后，刘玥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理由有多么的蹩脚，整个人不由再次将自己的头颅埋到自己并不丰厚的胸膛中间。
“对不起。”
嗯？
何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刚才，我看慎侯和一家人玩闹的其实很开心，是我不该打扰慎侯的。”
何晏左右看看附近的冷清，又想想刚才这里的热闹：“你倒是挺敏感的。”
刘玥听到这话更加有些不安，一颗心几乎已经是吊到嗓子眼。
“但道歉倒大可不必……严格来说，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即便刘备对刘玥、刘莹这对姐妹谈不上重视，她们自己的生母也早早就死在了奔波流利中，但亲卷的存在，远不是自己这个外人能够弥补的。
“关于你父亲的事……”
何晏刚刚开口，刘玥就摇头：“别。”
“别什么。”
“别说。”
刘玥的身体此时已经有些抖动。
她不知道何晏接下来的话是会破坏掉他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还是破坏掉何晏自己的形象，因为无论哪一种，她都是不想接受的。
“我要说，因为你是她女儿。”
刘玥固执，何晏比她还要固执。
“你父亲那样的人，不该要被世人遗忘，更不该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遗忘。”
“或许你觉得他不够重视你，甚至于可以说是对你刻薄了些，但我相信那不是他的本意。”
去了一趟陈留后，经历了丁夫人的事情，何晏已经知道哪怕是曹操，在某些事情上也依旧会求而不得。
刘备，因为他的身份，因为还束缚着他与这世上的“礼”，注定了他必须要有一个儿子，而不是女儿。
“我与他，从来都不是私仇，但我们又注定不可能和睦相处。”
“有很多东西，我现在说出来只会是让你平添烦恼，所以你只需要记住一点——”
“你父亲的死，不是没有意义的。”
刘玥抬头看了眼何晏，用几乎已经颤抖的声音发问：“是什么？”
“是让天下其他和你一样的孩子，都能依偎在父母身边，不再受兵荒马乱的折磨。”
刘玥哑然失笑：“真的？”
“真的。不然你父亲那样的人，是不会在营帐中自裁的，他肯定拼了老命也要过来捅我一刀。”
何晏朝着刘玥比划着自己被偷袭的动作，兴许是因为动作比较大，看起来有些夸张，这让刘玥是留着眼泪将笑容给哭了出来。
何晏此时也笑了起来，然后就极为突兀的提出一个事情——
“等你孝期过了，我就娶你过门。”
“啊？”
刘玥被这个转着给惊的快要找不着北。
“怎么？在何坞住了这么久，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
何晏伸了个懒腰：“这俩年，你就乖乖的再送你父亲一程，我呢，就尽量把北方战事的时间给压短，让世上少一些战事，也少一些因为战事而死去的人。”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等我回来的时候，就是娶你们姐妹过门的时候。”
刘玥听到何晏再次的强调，整个人又重新变的蔫蔫的。
只不过和刚才有气无力不同的是，刘玥这一次纯属是浑身发软，一个人在那里扭扭捏捏的转动着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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