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想去夷山看看
审问的卷宗如同一条条小溪不停汇聚到严修面前。
站在严修身后，纪闲了解到大部分的情况，周家绝大多数人是不知情的。
或者说知情者早已被周明魁暗中处理了，比如从前修建庭院的工匠在一段时间后了无音讯，再没人能联系到。或是偶然误入庭院的下人，没多久就被发现意外身亡。
周明魁在明面上一直扮演一个好家主、好丈夫的角色。
大多数人都被他瞒住了，也有部分老人知道一些细枝末节，却一直当作没看见。
大夫人和他夫妻多年，同床共枕，难免看出不少端倪，有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她一直装作毫不知情，西边的庭院她便从未去过，家中账本的一些纰漏也帮忙掩盖，这次的葬礼她也主张早早安排。
二夫人则是完全不知情。
目前也没发现剑阁有这方面的勾结，纪闲想想也是，正是他们有底气，这次才会跳出来争个颜面。
但凡他们有一丝不确定，肯定恨不得立马和周家撇清关系。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故作姿态的可能性。
按照纪闲现在了解到的情况，并没有能够当作突破口，立马揪出周明魁幕后产业链的线索。
但可以根据口供中所记录的，周老爷的行踪、起居、言行，来推导出蛛丝马迹。真正有用的信息往往就隐藏在平日的一言一行里。
不过这就需要牧妖人耗费大量精力去整理线索了。
周家的这些人，最后该抓就抓，该放就放，无辜之人还要分配人手照顾，直到诡器畸变的影响消除。
牧妖人的人手明显捉襟见肘，纪闲在畜妖署中见到的牧妖人其实只是很小一部分，他们真正的主力分布在大荒各处，在处处畸变源头之间奔波。
不过这也轮不到他来担心，他只不过是个预备的见习牧妖人，正在成长期的小幼苗。
审讯是枯燥的，围观的众人见剑阁弟子偃旗息鼓，没和牧妖人打起来，他们纷纷大感失望，百无聊赖。
有人四处张望，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
“那是妙音坊的马车。”有人看出了马车的底细。
“妙音坊……在以前这是个美妙的名字，光一听就让人浮想联翩，里面的姑娘个个貌若天仙，可与你数夜不眠共赴云雨，恣意纵情，荒淫无度，让人食髓知味，流连忘返！
直到有一天，里面的人全换了！她们不谈肉欲，开始谈情说爱了……真是暴殄天物！”有人目光逐渐迷离，开始沉浸在过去的美好记忆之中。
“我上次进门还被她们赶了出来，受了好一顿奚落！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入她们的眼！”
“在平康坊，大伙都是去参悟极乐大道的，谁和你谈情说爱！就不能裤子一脱，来点直接的？”
“不务正业！”
“离经叛道！”
车厢内，典雅精致的布置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像是一个静谧温馨的小世界。
靠着车厢壁的少女瑟瑟发抖，弱小可怜又无助，她颤声道：“师……师姐，外面有好多人，我们赶紧回去吧！”
一旁的红衣女子把她拉进怀里，双眼放光，兴奋地道：“小师妹，这可是赚钱的大好时机！若是再没有进项，我们妙音坊就要撑不下去了。”
“快用你无敌的炼丹术想想办法呀！”
“这畸变能解除吗？”
“我……我不知道……”小丹仙叶仙子从对方伟岸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快要喘不过气来。
红衣女子开始晓之以情：“仙宗内，我们修情的一脉被修欲的那一脉排挤到这里，你难道忍心看着仙宗最后的良心就此消亡？”
“师姐说笑了，只要有师尊在，师姐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看不惯修欲的那群狐媚子，浑身上下透着骚气！”
“我参不透宗内的功法，不明白师姐们在争什么……”
红衣女子眼珠一转，瘦削的肩膀瑟瑟颤抖，背过身去传来啜泣之声，抹着眼泪幽幽道：
“是是是，你清高……你得到仙印，是身具仙缘的仙苗，能和宗主平起平坐，想学什么就学什么。眼里自然看不见我们这些苦苦挣扎的师姐妹……”
“师姐莫要打趣我了，我去医治便是了，行与不行还要等诊断过才知道。”叶仙子眼中闪过慌乱之色，有些手足无措。
“那就是答应喽？”
红衣女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大喜过望，欢喜地抱了叶仙子一下，风风火火走出马车：“我这就去安排！”
很快她和严修沟通后，带着被排除嫌疑的一个周家丫鬟来到马车内。
片刻后，小丹仙笃定道：“应该可以将影响缩短到一年。若是加大药力，最多能缩减到半年，再多便会影响身体根本了。”
“够了够了！”
红衣女子兴奋极了：“小师妹想要什么，我去和他们谈价钱！”
小丹仙回想起场中的松木盆景，沉吟片刻后道：“我想去夷山看看。”
……
纪闲看见严修和章正松的嘴巴翕动，却没有声音传出。
他猜测这应该是在传音，他现在还办不到，就算强行施展，也会被强者截取。
正羡慕着，他们同时闭嘴了。
严修向众人说明了情况，牧妖人会请叶仙子炼制丹药，能将畸变的影响缩短到一年。想要缩短更多的时间，则要凭剑阁和周家自己去和妙音坊谈价了。
周家上下感激涕零，他们看到了生机，准备先让周家主事的人恢复过来，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围观的吃瓜群众纷纷感叹，畜妖署真是财大气粗，竟然会花费资源善后。要是他们易地而处，哪会管周家死活！
听闻这消息，纪闲看见苗斗脸上竟有失望之色一闪而逝。
奇怪，这你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姐姐能更快地恢复正……
纪闲：！
嗯？你小子不对劲！
此间事了，众人陆续退去，章正松在牧妖人手里没讨到好，临走前只能放狠话，来弥补点颜面。
“吾辈剑修，宁折不弯，这事我剑阁记下了！”
严修对此一笑置之，吩咐下属与妙音坊对接。
纪闲这才从中了解到，他们不仅给出了大量药材、资源、灵石等等，还给出了一次前往夷山的机会。
炼丹这么赚钱？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么？
纪闲觉得自己骨子里其实是个炼丹师，牧妖人的身份拖累了他的才华。
剩下的杂事自有人善后，纪闲跟随着严修离开周家。
说到底，他还是个预备的见习牧妖人，本来应该在预备营好好学习，没想到出来一趟就立了个大功劳。
他一路上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希望严大人好自为之，莫要沉迷享乐，要以培养后辈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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