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僵硬的身体仿佛被热水融化开,我的神志渐渐归位。林凡撩着浴缸里的水,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感觉到后背有紧贴着浴缸壁,我开始慢慢地下滑,直到将头整个沉到泡沫之下的清水里。一秒、两秒……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却被林凡一把捞了起来。
“艾笑!你给我好好活着!”
林凡眼角红着,愤怒地抠着我的后脖颈。我隔着脸上的水流,直勾勾地盯着他。
7
不知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最终将我叫醒的,是胃里间歇的抽搐感。睁开眼,我正蜷缩在林凡的怀里。听到我轻微的响动,林凡很快就醒了过来,也许他一直也没有真正地睡着。我抱歉地帮他拉高了点被子,准备起身喝点水,却被他死死地拉住了手臂。
“我去喝口水。”
“我陪你。”
林凡从床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烘干浴袍,给我裹上,随我出了卧室。我每次吃药都会刻意回避旁人,可能是心里还是不希望别人把我当做病人看待吧。但林凡如此不给我分毫喘息的时间,我也只能从外衣口袋里,翻出了药来。尽量当做无事发生那样走过去拿水就是了。我心里想着,站起身,正撞上身后拿着温水等着我的林凡。他似是无所畏地将水杯递到我手里,直到看着我将药吃完,又将空水杯拿走,放到了台面上。
“饿了?走,换衣服。”
林凡撂下这句,便径直走向了卧室,留我一个人独自在客厅里。我盯着他的背影,一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不再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了。
我想了下,这次来去匆忙,自己根本没有带换洗的衣服,便走进了林凡的卧室。这是我清醒的时候,第一次进他的房间。简单的黑白灰配色,床头却是复古的墨绿色软皮靠背,皮面上绣着与这个房间完全不搭的红色玫瑰。他正站在穿衣镜前,系着衬衫的纽扣。
“那个……我穿什么出门?”
似是被我问住,他回头,愣了一下。但很快,带着我回了我平时住的那间卧室。推开衣柜门,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不同色系、材质、款式的衣服。我随手翻开一件白衬衫的衣领,标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的尺码。
8
虽然精神状态并没有调整到最佳,但毕竟请假的时限已经到了,我必须要回到海大上班。自那天之后,林凡对我的照料又恢复到了正常的范围之内,这让我感到轻松了很多,也不再会做出超出自己控制的异常举动了。
心情不错的我,早早来到了办公室。给每一盆绿植都浇了水,坐到办公桌前,整理了桌面,打开电脑,准备趁着没人,做些简单的写作练习。不管怎么说,已经停笔好些时日了。按照习惯,我早上喜欢做意识流写作练习。所谓意识流写作,就是提起笔,源源不断地将脑子里想到的记录下来,不用修改,也不用关注语法或是错别字。
可突然间,电脑灭掉了。我写下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保存。
“呀,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将电源碰掉了。”
清扫的阿姨,在对面办公桌前支起身,手里拿着拖把。
“没事。”
听见阿姨的声音,我终于缓过神来,看着她一脸歉意的样子,我连忙安慰她。
弯腰到办公桌下,插好了电源,我再一次坐回办公桌前。等待电脑重启的间隙,我不禁在想,究竟是为什么呢?当电脑灭掉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很恐怖,就好像如果电脑坏掉了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艾老师早!”
“早!”
空荡荡的办公室慢慢被同事们填满,我从那短暂的虚无感中抽离出来,电脑也重新亮了起来。没再深入地思考,我重新开始做意识流练习。
八点四十五分,随着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我关上了电脑。拿起笔记本,跟上大队伍,一起去阶梯教室备课。
所谓备课,就是一个人试讲,其他人旁听。今天是赵文元老教授的西方文学十五讲。我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摊开了笔记本。
“十五讲的课程内容涵盖了西方文学发展的主要思潮及各时期最具经典性的作家和作品。同时注重联系当代生活现实,开掘西方古典文学的现代性,并与中国文化进行比较阐释,力求在中西会通、古今会通方面作一些有益的开掘……”
试讲一直持续到中午,早上吃的那点小米粥早已消化干净,下课的时候,我的胃已经饿得有点隐隐作痛。
还没有正式开学,所以只有玫瑰园餐厅正常营业,其他食堂都只是开了个别的窗口。为了有更多的用餐选择,我径直朝玫瑰园走去。
“就知道你不会委屈自己。”
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就在路上遇到了林凡。
“你最近都没工作做?”
“还真没有。”
林凡大大咧咧地走在我身旁。我有特别警告过他,在学校里要与我保持距离,不可以动手动脚。这点他倒是听话,估计是知道圣洁之地不可污染的道理。
在窗口点了几道炒菜,我们便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等着叫号取餐。
“嘿?”
林凡突然凑近我,掰着我的头转向左侧。我正皱着眉,恼怒着让他把咸猪手拿开,就看见了对面桌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铭艺和单珊珊。
“看来是终于得手了。”
林凡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怪不得,单珊珊一直没来找你算账!”
我看着对面这对甜蜜的情侣,突然感叹起“死缠烂打”的伟大,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你忙完了这阵儿,开学前不是会休息一个星期嘛。”
林凡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时刻关注着我的表情变化。
“陪我去趟巴黎。”
“不去。”
我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有些惊讶。只见他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但很快平复好了心情。
“好饿,饭菜虽然可口,但这上菜着实慢了点。”
林凡懒洋洋地仰在椅背上,挑着眉不耐烦地看着出菜窗口,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看着林凡的侧脸,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前几天,我意外地听到了林凡和艾浅的通话。那时,林凡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掩着门,在客厅小声地回复,但还是被我听到了。为了方便照顾我,也为了让我彻底脱离所有的一切,艾浅在巴黎给我找好了一家疗养院。
但其实他们不懂,海大就像是我最后的壳,一旦将我从这里拖出,我很快就会干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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