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磐笑起来,“还是小姐见多识广,这小国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弗菻在大秦以西的海上,听说不算太小。”张斓像是解释又像是自语。
知道大秦不稀奇,但能说得出‘弗菻’,就不是一般民间的商人了。难道是宫中牵的线?所以,这生意是早就定下的,而江崇召一直就是代办?
“这消息是从应天府传出来的?”张斓问。
“不是应天府,好像是昆山那边的人在说。”李磐想了想补充道:“现在有好多人在查源头,大家都想卖成品给子衿。”
“自己炒高了原料价格,再高价去收成品丝绸?”张斓摇摇头,“江崇召不会这么蠢。”
张斓想了想说:“别管他。今年丝品价格一定涨,锦绣的价格嘛,随大流、走低位,毕竟这么多年,要照顾到老客。再说,我们要的不是暴富,而是稳定增长。”
“那,收的那些蚕茧?”李磐被弄糊涂了。
张斓笑道:“留一些自己合用的。余下的,只要价格涨过三成就抛掉。”
李磐一惊,“会涨过三成?”若是很快就涨过三成,那不少卖家就会考虑毁约了,到时就不是抛不抛的问题,是根本收不上来。
“不知道。”张斓说的很不负责,“收到是赚,收不到也不亏。”
※
苏州城东,王府。
从上午开始,就陆续有人求见王其缯。无奈的是,明知王其缯不在府中,仍有人不断赶来,而来的人大有不等到他不走的意思,这些大多是绸商。
议事厅中坐满了人,王其绍只能代表家兄赔笑接待,一遍遍告知大家‘家兄不在,大家请回’。
王其缯躲在城外花隐园,身边除了长子王永诚,还有愁容满面的傅文华。
“傅老弟,你担心什么?”王其缯看似淡定的喝着茶。
傅文华犹豫着没说话。他是来当说客的,大家都知道今年苏州唯一没出货的就是王氏的桑蚕园,已经有人喊价高一成也愿意收。因为,不仅是苏州,湖州、嘉兴,开局的价格已高过去年。
终于,傅文华看着王其缯问:“王兄手上的货,是不打算卖了?”
“我的这些嘛,有用。”王其缯说完这句,瞥了眼傅文华。
大家都惜售,为什么王其缯就不能等涨?这时候让他出货,还真没这道理。但他毕竟是苏州最大的一家,大家都盯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傅文华端着茶盏,喝了好几口,等再放下的时候,已换了幅轻松的表情,开玩笑的说道:“王兄,你收了江崇召所有的茧子缫丝,可知有多少缫丝坊无米下锅了?”
王其缯笑起来,“这话,你当初怎么不和他说?那位又不太懂,只要你肯让人家挂傅氏工艺的牌子,现在哪会这样?”王其缯心中也是极其无奈。说完,又喝了口茶,“至于原料涨价的事,顾老弟参与前就知道了,大家乐见其成,不是吗?”
见王其缯说透了,傅文华脸红了红。这事他确实没什么立场来当说客,所以才转了个话题,毕竟自己也想借江崇召的势卖个好价钱。
静了半晌,傅文华忍不住问:“大秦和什么林,是真的?”
这问题,让王其缯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只能缓缓道:“郑大人前段时间,从云南祭祖回京,内官监将丝绸等物呈上。听说,郑大人已让太仓一带的海事衙门留意。”
“真的?”子衿与海外宗室做生意的消息,还真就是昆山、太仓一带传出来的。傅文华心中不是滋味,王其缯不出货,就是因为这个吧。
“当初你们见面的时候,那位不就说过?”王其缯不答。
确实,江崇召是说过,但没说那什么国要收丝品,还一收三年!难怪他只租三年的桑园。听说最近就会来收第一批货,到时市场价格还会涨。但这也不能怪江崇召,本就是他的生意,摆明了便宜王其缯。
房中又静了下来,傅文华苦笑,“这几天,王兄还是住这花隐园吧,你府中全是想收原料的绸商。”
王其缯也笑起来,“不如让他们去江府坐着,为什么非要收茧?收生丝不也一样?”
“王兄是不知道,他家门口那块牌子上的生丝价,已比原来涨了一成五。”傅文华说道。
“茧都能高一成的价收,生丝涨一成五也不算高。顾老弟,你可是知道底的,与其找我,真不如现在下手收生丝。”王其缯一幅苦口婆心的样子。
傅文华心思一转。是啊,若这批生丝全部卖到什么国,市场上缺口就大了。
二人闲聊了一阵,傅文华就匆忙告辞离开。
始终陪在一旁的王永诚,终于开口了,只是语气急而慌,“爹,那位什么都没和我们交待呀。”
“除了圣上和楚王,谁能让他交待?”王其缯没好气的反问。
“那、那,爹,我们该怎么办?之前五万两,可是有三万五千两借的,利是十八啊,爹!”王永诚都要哭了。
王其缯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之前自己说过,要以那位马首是瞻,但这段日子来,他接触的全是傅文华,也不知是不是早忘记自己了。怎么办?还有仓库里,自家成山的蚕茧,要是再不加工,都要飞出成虫了。
“仓库里的茧子熏过药了?”王其缯不得已,就算会影响品质,也只能熏药。
“这几天都在弄。”王永诚看着王其缯,忍不住劝道:“爹,不能这样!他的做法比汉王更狠,我们不能出了狼窝又入虎穴。”
王其缯摇头,“老朱家各个心狠手辣。但汉王有夺位之心,圣上真要计较,我们王氏算什么?至于朱孟炤,不过是个郡王,至少这点上翻不了天。”
“那现在怎么办?”王永诚发愁。现在,家中天天为那位免费加工,得利还要分给傅文华。这事,傅家好处占的太多,当初真不该顾忌汉王,直接与他合作就好了。
王其缯终于叹出口气,“那两个什么国,未必是真的。”
“什么?!”王永诚大惊。如果真这样,那位要干吗?
“就怕他,坐等大家毁约。”王其缯声音不响,却如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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